嬴异人不为所动。

所谓的忏悔，更像是事后无奈的补偿。

若丞相没有抓到渭阳君府邸的把柄，大秦的机密还将进一步泄露，对阳歇的怜悯，就是对大秦王权的亵渎。

秦川一言不发，只是眸子里早已看清。

但是他并未揭穿。

阳歇的胆量令人敬佩，有这样的谋士，渭阳君还能败的一塌涂地，也属实罕见。

“你只是渭阳君府邸的谋士，铸剑术乃大秦绝密，你根本就接触不到。”

面对嬴异人的质问，阳歇忙是抢着回答道：

“因公子对老夫信任，这才将大秦铸剑术的秘密告知老夫，本以为老夫能守得住秘密...”

“嗯！？”

嬴异人眉头皱起，继续问道：

“先生此话，简直是漏洞百出，既然如此，铸剑术在咸阳城传的沸沸扬扬之时，兄长就该察觉。”

“大王，公子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老夫所为，毕竟，老夫是公子的老师啊。”

嬴异人点了点头，没继续问什么。

他也了然了事情的经过结尾，更知道这一切都是阳歇为了维护渭阳君的说辞。

嬴异人没有揭穿！

难得当一次糊涂人，就算不给渭阳君嬴奚面子，他身上还挂着驷车庶长的职务。

“诸卿以为如何？”

嬴异人再一次将难题甩给了堂下的群臣。

堂下已经是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嬴异人这个问题。

渭阳君可是王室血脉！

既然连大王你都没办法定夺，更何况我们这些臣子呢？

吕不韦稍微有些愣神，大王既然发问，总是要有人站出来接话的。

“大王，微臣以为，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秦川先生，铸剑术的秘密既然已经泄露，就该想办法弥补，不如让秦川先生说说，到底该如何处置。”

吕不韦你坑我呀！

秦川稍微有些愣神。

“秦先生觉的呢？”

秦川弯腰行礼，毕恭毕敬，还未开口，渭阳君五体投地，抢着说道：

“大王，恳请大王看在阳歇先生是一心护主的份上，鲁莽行事，请大王从轻发落。”

“住口！”

嬴异人的火气，莫名的大了起来。

“若非你是寡人的亲兄长，你以为此刻你还能在章台宫与寡人说话嘛？”

“因你管教不严，致使我大秦险些陷入被动之地！”

“如今机密泄露，朝野愤怒，百姓民怨滔天，若不施以惩罚，焉能平息怒火？”

“先生，不要管它，请先生来说。”

秦川也不客气。

渭阳君在他背后捅刀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先是府邸刺杀，又是士人围府，这次更狠，干脆泄露秦国秘密以诬陷。

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总是要给渭阳君一些教训，既然一巴掌打不醒你，那就干脆以鲜血警示。

“大王，微臣以为，铸剑术如今已被他国得知，阳歇便算是明目张胆的泄密，已构成叛国之罪。”

“在渭阳君眼中不起眼的泄露机密，到了战场上，会让我更多的大秦将士丢掉性命。”

“这和谋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故，微臣以为，对于叛国之人，没有可商量的余地，当在众目睽睽之下，处车裂之刑！”

“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渭阳君觉的自己脸被打的啪啪作响。

可是他完全没有办法，更不能继续为阳歇求情，自己的老师，已经是一枚死棋。

殿下文武百官，都低着头，这个时候谁为阳歇求情，那就是找死。

“先生说得对。”

嬴异人冷笑一声，正了正身体，道：

“诏命！”

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洗耳恭听。

“渭阳君府首席谋士阳歇，公报私仇，诬陷秦川先生，泄露我大秦机密，三日后于校场处以车裂之刑，以昭示王权。”

“渭阳君嬴奚，有渎职之责，虽然不至死，但活罪难逃。”

“即日起，撤除嬴奚驷车庶长职务，渭阳君终身不得入兵器司这等机密机构，另，嬴奚禁闭渭阳君府邸三月，罚俸半年。”

“渭阳君府邸所有门客，立刻遣散，不可继续豢养。”

一席话，直接削减了渭阳君的羽翼。

至此，渭阳君府邸的力量大为降低，嬴奚成为了没有实权的官员，一个空壳子而已。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发展到今日的这一地步！

渭阳君热泪盈眶，涕泪横流，声音嘶哑更夹杂着失望说道：

“微臣...谢大王恩典！”

渭阳君和阳歇被宫里的侍卫带了下去，如一条压在五指山下的咸鱼，永远翻不了身。

嬴异人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意识不是很清晰，头晕目眩。

“诸卿可还有事！？若无事的话，就退朝吧。”

“大王...”

秦川又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睛。

“先生这是...”

秦川面露微笑：

“科举制本顺利推行，不曾想半途竟出现了这样的插曲，着实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

“如今距离科举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考场都已经被微臣遴选好了。”

“那么这第一届科举考试的考题，自然是由大王和丞相来出。”

嬴异人一听，来了兴趣，豁然开朗起来，他也想见识见识天下学子的学识。

“对，寡人很有兴趣，那这考题...”

殿内的氛围缓和了几分，百官彼此都露出了笑容。

“大王，这考题究竟是什么，大王和丞相不能告诉任何人。”

“等大王和丞相选好了题目，只需与政儿对接，政儿会联系秦府工坊，以活字印刷将考题全部制作出来。”

“至于泄题作弊之事，大王更不必担心，自考题印刷之时开始，所有匠人不得踏出工坊半步，封锁消息。”

“等到科举考试完全结束之后，他们才能获得自由。”

计划天衣无缝。

秦川将每一个细节都推敲打磨的无懈可击。

“至于阅卷评分之人，微臣也为大王找好了，姚贾大人和隗壮大人，最为合适。”

嬴异人起身，哈哈大笑起来，十分满意的看着秦川：

“先生想的周全，就依先生所言，今日起全咸阳准备科举，寡人要让天下见识到我大秦科举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