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长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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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到死也只有一个小名,“大宝。”

家月一征,心有所动,她喃喃地说道:“当时我叫文志取名字,他总说没想好,要想一个最好的名字给儿子——”如今想来,好像冥冥之中,早就注定。

思雅看了家月一眼,觉得她听进去了,便清清嗓子又劝道:“失去大宝,你难过,文志也难过的,我看他经常红着眼睛在角落里抹泪。他是父亲,这天底下哪有作父亲的不疼孩子的?”思雅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想起家明的性子,不由红了眼眶,她沙声说道,“妹妹哪,我不说别人,就说你哥吧,你哥是留学生,家里情况也好,娶了我,可他不满足,又找了个小,娶回家来,结果现在家里有两个老婆,来到香港,他还不满足,现在生意好一点,开始赚钱了,又在外面养了一个小明星!妹妹,你摸着胸口问问,文志像你大哥一样吗,你是愿要文志,还是愿要你大哥那样的男人?!”

最后一声,听在楼家月的耳朵里,简直振聋发聩。

她的心中大动,没错,文志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那是大义,他爱国爱家,他没有做错,文志不是花心的坏男人,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楼家月只觉得自己心上的冰雪在消融。

思雅站了起来,对家月劝道:“好男人不容易找,你好好珍惜吧,你有伤痛,文志也有伤痛,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要怪就怪这个世道,你不能怪他。所以,妹子哪,你原谅他吧,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家月哭出声来,她心里的坚冰在慢慢地融解。

这一天傍晚,陈文志做了三菜一汤端进房中,家月仍然不吃不喝。陈文志只好叫下人把饭桌端走,叫厨子重新做了饭菜,安排下人送进来,等到家月吃饱饭,陈文志才走进房中,坐在家月的不远处,掏出两个金灿灿的长命锁,挂在一双儿女的脖子上,他一边帮他们挂着,一边慈爱地说道:“长命锁,将你们锁在人间!”

这一句话,听在楼家月的耳朵里,扎在她心,立马眼泪双流。她情不自禁地又想起大宝,此时此刻,大宝一个人睡在这香港异乡的山坡上,他冷不冷?饿不饿?他会不会孤单害怕,家月的眼泪如同小河似的,静静地流淌。

她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大宝。

陈文志看到泪流满面的楼家月,在心底叹息一声,转身出去了。

楼家月看着孩子脖子上金灿灿的长命锁,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亮闪闪的金片。

生大宝时,别人送了金子做的长命锁,文志因此没有给儿子买。这次生两个孩子,别人也送了,但是文志又亲自买了。

家月心想,他也是有阴影的吧,他也是很痛苦的吧。

她想着大嫂说的话,文志不是一个坏男人,他甚至是一个极好的男人,他没有做错,大宝的过世,不是他的错。

家月痛苦地想,她也不想怪文志,可是她心里那个结打不开,她化解不了这种怨恨,她知道她不能怨文志,可是她失去大宝,她能去怨谁呢。

大嫂说要怨就怨这个世道,不不,那太空泛太渺茫了,她恨不起来。她的情感找不到寄托点。

女儿白白瘦瘦的小手扯着脖子上的长命锁玩着,时不时地看着妈妈,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女人的微笑比这金灿灿的长命锁还要闪耀呢。

儿子则根本不在乎那个长命锁,将小手塞到嘴巴里,一个劲地吃小手手。

家月看到这一幕,更加心惊肉跳,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她真的害怕又失去一个儿子!

她快三十岁了,她还能再生吗?

家月的一颗心痛苦地揪在一起,心里又茫然又害怕。

这个时候,陈文志抱着一本字典兴冲冲地走进来,家月看他一眼,心里升起问号。

陈文志坐在两个孩子的身边,对家月说道:“夫人,我给两个孩子取了大名,你听听好不好,这可是我这几个月,天天晚上翻字典想出来的好名字——”

取名字?楼家月一征,抬起泪眼,看着陈文志,他终于肯正式地给孩子取名字了!

陈文志看了一眼家月,脸上都是愧疚和难过的笑,他拉着儿子的手,对他说道:“儿子啊,爹爹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陈华盛好不好?”

儿子听不懂,在一个劲地吃手手,不时地发出“唔唔”的声音,仿佛同意陈文志取的名字。

陈华盛?楼家月在心里轻轻地念了念这个名字。

陈文志看着儿子,像是在对他解释,其实是对妻子细心地解释:“是中华的华,盛兴的盛,取这个名字呢, 一来表达我的愿望,希望国家强盛,华夏复兴;二来我们来香港,开了艺华盛家具行,儿子是在香港出生的,所以叫华盛,纪念一下,儿子呀,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

小娃儿依旧沉浸在吃手手的快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不时地点一下头。

陈文志微笑着皱皱眉,对他说道:“那么,你是同意了,华盛?”

陈华盛仍旧沉浸在吃手手的快乐里,又点了点头。

陈文志皱皱眉头,伸出手,笑着将他塞在嘴巴里的小手从孩子的小嘴里拉出来,对他说道:“唉呀,宝宝,不要吃手手,不干净。”

可是小宝儿不干,又飞快地把另外一只手塞进嘴巴里,发出快乐的“唔唔”声,仿佛小手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陈文志无奈地摇摇头,对他说道:“小宝呀,你肯定是饿了,是不是,一会叫妈妈给你喂奶奶喝,好不好?”

楼家月看到父子这一幕,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陈文志抬头看到,心里终于宽松,眼里也有了泪,家月的笑就像乌云边上的太阳,明媚得让人感动。

自从大宝过世后,家月就没有笑过,这一丝笑,真是太不容易了!

陈文志凝视着楼家月,对她感动地问道:“家月,你看这名字怎么样,陈华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