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九）

陈文志晃了晃手上的糖葫芦，笑道：“这是我给你们娘亲买的，你们啊，等以后长大了自己买着吃去。”

巨大的金黄色糖葫芦，如同明星似的，引来路人的视线。

家月微笑起来，心里似食了糖一般，情不自禁地想起从前种种甜蜜的往事。那个时候，双鸿泰被杜月笙逼得差点关门，她和文志去看戏，在戏场，她抱着别离的心，强颜欢笑，他就给她买了超级大的糖葫芦，十几个苹果串成一串，她感动的时候，他受到灵感启发，想到了雕花不重样的方法，让一个悲剧变成了喜剧。

美好的往事，回忆起来，让人心生温暖。

楼家月苍白色的面颊上，有了玫瑰色的红晕，她微笑着，喃喃道：“唉呀，我真好骗！一个棉花糖，一串糖葫芦，就被你骗到手了——”嘴巴上是怪责，心里却很高兴。

文志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地说道：“可不是——”

司机和奶妈听到他们夫妻甜蜜地斗嘴，都笑了起来。

夫妻间的打情骂俏最是恩爱。

这个时候，一家人已经逛到香港的商场，商场金光闪闪，华丽洁净，就像一个廉价的皇宫。

陈文志拉起家月的手，对她微笑说道：“走，带你进去逛逛，买点衣物珠宝什么的。”

家月节俭惯了，立马停住脚，说道：“我不去。”然后她试图挣扎开陈文志的手。

陈文志微微一笑，抬头挺胸地站着，握得家月骨瘦如柴的小手更紧。

家月仿佛听到身后司机和奶妈的笑声，她涨红着脸提醒说道：“唉呀文志，你放手，老李和张妈在后面看着呢——”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谈恋爱时，文志好像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过她的手呢。

陈文志握得更紧，对家月温柔地笑着，轻轻说道：“看就看呗，我又没有握别的女人的手，我握是的是我太太的手，不丢人。”

司机和奶妈之前没有笑，这次听到陈文志的话语，真的笑出声来。

家月一张脸涨红如同新娘盖头，可是与此同时，同似也觉得甜蜜，她嗔道：“唉呀，你真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但她其实很享受自家男人对她的拉拉址扯，声音都以蜜糖般甜美。

陈文志微微一笑，已经拉着家月的手进了商场。司机和奶妈推着丙个孩子的推车跟在身后。

家月四处看着，对陈文志感叹道：“这香港就像在外国，随随便便也能碰到外国人。”

商场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但外国人好像比中国人还多。楼家月有种身在异国的感觉。

陈文志想起之前在街头撞到外国人，被外国女人骂的丑事，他对家月小声提醒道：“你小心一点，不要碰着老外，这些外国人不好惹。”他把上次和司机一起撞到外国大洋马，被大洋马骂了一通的事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

家月听完皱着眉头，生气道：“香港是中国的土地！他们凭什么耀武扬威？该滚的也是他们！”骂完还不解气，对着不远处的老外“呸”了一声。幸好老外听不懂中国骂人的话，因此看了看楼家月，并没有再计较。

陈文志因为家月刚才的举动吓得手心出汗，看到外国人不计较才松了一口气，他苦笑道：“可不是。要怪只能怪自己国家太弱小！家月哪，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店名叫做艺华盛，儿子也取名叫陈华盛的原因吧。”

楼家月点点头，看了看四周，文志有一个隐秘的大大的愿望，那就是希望中华复兴，祖国强盛。

她环顾四周，再次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香港，真想快点回家。”看到高大威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楼家月动了乡愁。

她无比想念杭州的一尺巷弄，青石小桥，还有油纸伞——

陈文志的思乡之情也油然而生，人离乡贱，他感慨道：“等到庞大哥他们赶走日本鬼子，我们就能回去了。”

“那要多久？”家月忧心冲冲地问。

“快了吧。”陈文志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只是希望归家的日子能够快点，再快一点。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逛，很快走到商场卖珠宝的地方，陈文志拉着家月走到钻戒的柜台，对她笑着说道：“夫人哪，我听家明说，现在外面的女人流行带这个，不流行戴黄金了，我也给你买一个。”

家月低头一看，发现一枚枚钻戒，晶莹剔透，光彩熠熠，如同天上的星星般闪闪发光，她笑道：“真好看，又素净又淡雅，我喜欢。”

听到家月说喜欢，陈文志立马叫柜姐挑了一个最大的，让家月试戴。

陈文志看着戴钻戒的家月，对她介绍说道：“听家明说，这钻石是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所以用来作结婚的钻戒最恰当不过，喻意爱情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家月点点头，爱不释手地看着手上的钻戒，更加欢喜。

不过她本来很喜欢，然而，当她看到柜台里的钻戒价格，立马吓了一大跳，她手忙脚乱地就要把钻戒摘下来，对文志说道：“这么一颗玻璃样的石头？价格比黄金还贵！文志，不值得，不值得。我觉得还是黄金保值，虽然戴着它俗气了一点。”

文志却牢牢地站在钻戒柜台，对家月微笑着。

家月急得红了眼，小声说道：“我不会乱花钱的，这玩意不保值，大宝生病的时候，我去当铺，问过老板，他说还是黄金最值钱。”

听到这里，陈文志的内心一阵刀扎般的疼痛。

家月又想到夭折的大宝，这个伤痛和阴影估计会伴随她一生。

是他对不起她！

陈文志深情地凝视着楼家月，愧疚之情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家月拉着陈文志就要往黄金柜台走，她边走边说道：“文志，你真要给我买，你就买黄金吧，这个保值。”

然而，陈文志却坚持在钻戒的柜台付了钱，亲手给她把钻戒戴好，对家月笑道：“戴着吧，你不是喜欢，嫌黄金俗气吗，这样吧，以后咱们就戴钻石珠宝，用黄金保值，现在我去黄金柜台给你买一箱金条存着，你当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