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情分?可笑

狄咏的狠心,都在话语里,孩子留下,母亲滚蛋。

梁辛初再也拿捏不住了,心中已慌,连忙说道:“相公,奴家……”

“别演戏……既是来换,换与你就是,换完,你走!”狄咏心硬如铁,不去相信梁辛初的什么真情实感!

“相公,奴家亲生,如何能换……”梁辛初再如何,一个母亲,又岂能真拿孩子去换?

说感情,一个母亲,如何能受得住孩子一生下来就从此分别。

不说感情,说利益,梁辛初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她往后又能拿什么与狄咏羁绊?

梁辛初总是想得好的,两全其美的好,在西夏她会大权在握,在大宋,他是大宋秦国公枢密院使狄咏孩子的亲生母亲。

仿佛这两边,她就已是不败之地,这天下世事再如何……她梁辛初总有倚仗!

没有比这更如意的如意算盘了。

却是狄咏以为,梁辛初真就是来换的,交易!

一锤子买卖!

狄咏又岂是能做亏本买卖的人?

所以狄咏决绝之语:“你这不就是来换的吗?一个孩子,换边贸,换党项无数人命,不亏!”

“奴家不换,奴家不换的……奴家会待他好,奴家会待相公的儿子好,好好养他,好好教他长大成人!”梁辛初这回是真慌了,因为她没有太多资本与狄咏谈,在这汴京,除了狄咏那颗想狠辣而又狠辣不了的心,梁辛初显然没有任何倚仗。

狄咏别的不知道,但却知道这梁辛初可是连自己儿子都能关起来的人,所以梁辛初的话,狄咏只当是放屁!

“孩子,你带不走!你也别想逃,我做我的事,你生孩子,如此,你我两不相欠!”狄咏狠厉非常!

梁辛初再看狄咏,脸上写满了慌张,这一局,她输得有些多,幽幽一语,带着最后的希望:“相公,狄郎,你我之间,当真就没有一丝丝情分可讲吗?”

有吗?

狄咏也在看梁辛初?

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

狄咏摇摇头:“没有!”

说完话语,狄咏转头就走,八个大汉,左右护卫。

有哭声……嘤嘤而泣,忍不住,便又嚎啕几声……仿佛真就是疼痛到了伤心处!

还哭?还演?

狄咏头也不回,他告诉自己,什么他妈的情分情义,没有,一点都没有,毛都没一根!

可笑,可笑至极!

他妈的,一时放纵,还能有什么情分?

狄咏咬咬牙,脚步加快了一些!

情分?

什么他妈的情分?

狄咏心中反复去嘲笑!去鄙夷!去嘲笑梁辛初天真幼稚!

难怪梁辛初敢来汴京,原来的奔着情分来的?自以为是,自视甚高,自己把自己当回事了……

女人,就是可笑!

真是个笑话!

狄咏脸上笑着……嘲笑,只是……笑得有些惨烈!

一出门口,狄咏只说了一句话:“盯着这宅子里所有人,男的,女的,但凡这宅子里的人,都盯着,哪个出城,立马城外截杀!此令,到某亲自解除之时才能作罢!”

倒也不知与何人说,也没有人回应,却就是有人会去做。

说完这句话,狄咏上马就走,单人单骑,飞奔而去。

马背之上,狄咏还有嘟囔之语,仿佛自我洗脑:“情分?去你妈的情分!”

马匹一直在飞奔,丝毫不顾汴京街道上的来往行人……

一路而去,也惊得大街之上鸡飞狗跳……

一直到得左掖门外,一直到得守门护卫大喊:“何人纵马,何人纵马,大胆!”

“快停快停!”

马匹脚步才停,狄咏抬头一看,目光是怒。

“原道是小狄相公,失礼失礼,恕罪恕罪……”

狄咏翻身下马,入门再奔!

就如他说,他做他的事,梁辛初只管生孩子,换了,如此两不相欠!

御书房内,皇帝刚刚工作了半个时辰,准备歇一会,去看孕妇,再去摸一摸孕妇的肚子,感受一下肚皮之内婴儿的拳打脚踢……

如今皇帝,仿佛就只有这件事最快乐。

丝毫不管陪着他这个皇帝一起工作的富弼韩琦包拯等老臣……

几个老臣也无奈,只能在书房里等着,等着皇帝高高兴兴看完儿子再回来工作。

却是皇帝刚刚走出门,迎面就是狄咏……

“子道何事啊?急匆匆的……”皇帝随口问了一句。

狄咏先礼,再道:“陛下,臣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皇帝疑问。

“臣想通了,边贸可允之。”狄咏丝毫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

“嗯?”皇帝疑惑更甚,这怎么回事?狄咏岂是那三心二意之辈?又道:“说来听听,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皇帝转头了,再次入得书房。

狄咏随着进入,丝毫不管诸位相公,直接开口:“陛下,臣以为,边贸之策,便是羁縻之策也,既是羁縻,那自然就是要拉拢讨好!党项不是求边贸,求皇恩吗?那就予之。”

这不是皇帝疑惑了,所有人都疑惑了。

韩琦更是双目一张,这是什么路数?上午还争执得口沫横飞,下午就变卦了?

官场上还有这种人?皇帝面前又岂能做这种人?

且不说什么墙头草两边倒。

那狄咏这不就是认输了吗?认为韩琦更高明,也在告诉皇帝,如此大事之中,我狄咏比不得韩琦高明……

这实在有些不可理解……就好像韩琦上午与狄咏争执得头破血流,下午就告诉皇帝自己想错了,狄咏想对了。

韩琦能做这事?

自是不能。那狄咏也不可能做这事啊……

道理很简单!

包拯也纳闷……他实在看不懂狄咏。

却听皇帝又问:“子道啊,予之不难,你上午说的话也在理,难在资敌也……你好好说说,什么谋划?”

还是皇帝了解狄咏,其中必然还有谋划。

狄咏也不等了,更不卖关子:“陛下只需要下一道旨意,封河西节度使嵬名谅祚为越王,入京受封,届时来谈论边贸细则……如此,两全其美也。党项之主李谅祚入京,再开边贸。既显得陛下仁德,又拿捏人质,可此间乐,不思蜀也。往后,党项若是再乱,不论哪一部还是哪几部,名不正言不顺,可以越王谅祚领兵,讨伐党项!如此羁縻,才最为稳妥,若非此法,羁縻便是资敌!”

“什么?”皇帝一时间还没有听懂,问题就在以李谅祚领兵讨伐党项?

立马,皇帝又想明白了!惊讶不已,这操作,有点……厉害了。

让李谅祚领兵讨伐党项,自是名义上的,名义上,皇帝封越王李谅祚为帅,领兵往党项去,但实际上,自然李谅祚只是一个表面傀儡随军而去,要的是李谅祚的名义。

如此讨伐,党项就算要乱,自也是望风披靡。

这么干,边贸也开了,羁縻也可以,党项多活些人也无甚不可,当真两全其美。

“子道此策,上上策也,好好好,就依此策,就依子道。”皇帝高兴不已,一点也不烦了……浑身轻松。

这臣子当真是好,什么事都想得清清楚楚,天下无难事啊!

韩琦心中波澜大起,这明明是他的主意,转头来,成就了狄咏的无上之策……

却听皇帝还问:“诸卿,子道之策,可是万无一失?”

韩琦想到了一失:“陛下,若是那嵬名谅祚不肯入京受封呢?”

狄咏直接答了一语:“那这便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远有蜀汉刘禅,近有吴越钱氏,但无二心,哪个不来?嵬名谅祚若是不来,那他既非刘禅,也非钱氏,仇敌也,边贸就万万开不得!”

包拯看着狄咏,已然神采飞扬,心中只想,想自己竟还是误会了狄咏,竟真以为狄咏是那为了自己权柄,可以不顾万千人性命的人……

此时再看,什么是肱股之臣,什么是社稷柱石?狄咏不是,还有谁能是?

皇帝再说:“对对对,子道说得有理,就是这个道理,两全其美,若是仇敌,便是一粒米粟也不能与之,若非仇敌,羁縻怀柔拉拢,无甚不可……”

韩琦还想说什么,上前手都拱起来了,却又顿了顿,有一种无力感,自己怎么就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了?

搞错方向了?

还得说句什么:“陛下,怕也怕那李谅祚以为我大宋有何祸心,猜疑之事便是如此,他也怕入京来,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大宋天朝上国,何曾亏待过任何归附之人?李后主,最后封吴王也,可有杀之?吴越钱氏,世代公卿,如今依旧,何其礼遇?我大宋,从未杀过归附之君主,他只要无二心,我大宋岂能亏待?”狄咏拿的是儒家大义,也是宋在这方面本就做得极好。

皇帝闻言也是大喜:“对,就是这个道理,我大宋之仁义,天下皆知。从未做过背信弃义之事,想来党项人也知道,李谅祚入京,必是厚待。此间乐,不思蜀也,本还想着封为越王是不是过高了,如此想来,倒也无甚不可,美酒佳肴,豪宅美人,都给他!诸卿……”

皇帝眼神扫视……

显然皇帝已经决定了,富弼与皇帝对视一下,立马答道:“陛下,如此,甚好。”

包拯第二个就说:“臣附议……”

参知政事曾公亮左右一看,事实在眼前,狄咏这一策是真好,点头答道:“臣也附议!”

“好,就如此办,中书门下,拟个旨意……”皇帝又起身了,看来就准备走了。

“遵旨……”韩琦富弼,两人躬身。

皇帝果然又出门去,留得韩琦实在不解,看向狄咏,问了一语:“小狄枢相,缘何你又变了主意呢?”

狄咏正义凛然一语:“终究都是为国为社稷,自是万般都要想全,岂能是意气之争?”

包拯听得连连捋胡须,这狄咏,还是那个狄咏,是他以为的那个狄咏,君子风范也!

韩琦自是憋得难受,心中堵得慌,怒,但在笑:“小狄枢相若是有暇,与令尊一道,到府上来坐坐,如何?”

(今天太困了,只能明天了,明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