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脚不沾地(求订阅)
等客房房门门再次打开,已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李医率先从客房里走了出来,身上斑斑点点,沾满了血迹。
此时的他,已摘掉口罩口罩和手套,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安内侍和徐郎中却还在客房内,并没有立刻跟着出来。
他们的表现各不相同,且非常精彩。
安内侍站在客房中央那张临时手术台旁,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早已泪流满面。
徐郎中表现的更加不堪,他瘫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跟个孩子一样。
摆在客房中央的那张临时手术台上,铺着几层沾满献血的麻布,却不见病人的踪影。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两个木盆,搭在上面的麻布同样沾满血迹。
就连地上,也扔着几块沾满献血的麻布,还有点点血迹。
至于那个患肠痈的男孩,已被抬到了床上。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和反应,生死未知。
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站在门外的众人,都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其中还夹杂着很重的酒香味,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很难形容。
“啪!”
男孩的父亲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双眼却死死盯着客房内躺在床上的儿子。
包括苏州刺史在内的很多人,双腿都一阵发软,都快站不住了。
就连穆逢春他们,脸色也为之一变。
就在此时,李医突然微笑着说道:
“手术已经做完,病人体内那截坏死的肠子,已被我切下,并取了出来”
“其体内的创口,以及右下腹位置的创口,都被我用羊肠线缝合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男童的肠痈已治好,接下来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话音未落,现场就已沸腾。
“什么?公子居然真的治好了肠痈这种绝症,我没听错吧?”
“天爷啊!肠痈居然也能治好,简直神了,这肯定会载入史册!”
大家纷纷惊呼起来,一个个都激动的手舞足蹈。
他们看着李医的眼神,就像看着神一般,无比狂热,又充满敬畏。
未等惊呼声落下,男孩的父亲已翻身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谢谢公子救了犬子一命”
这家伙一边磕头感恩,一边哭泣着,也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几个兄弟同样感动异常,纷纷跪了下来,不停磕头谢恩。
李医上前两步,伸手将男孩的父亲搀扶了起来,微笑着说道:
“你可以进去看看自己儿子,但不能移动他,以防触动创口”
“你儿子现在还在昏睡,但很快就会醒来”
“等麻沸散的药效散去,他会感到一些疼痛,但相比肠痈的剧痛,那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就让他在这里养伤吧,我也好随时观察和治疗”
“等他的身体基本恢复,你就可以带他回家了,再养一些日子就能彻底康复”
男孩的父亲直接哽咽了,不停感谢着,又想跪下来磕头。
李医却阻止了他,并微笑着指了指客房内躺在床上的那个男孩。
下一刻,男孩的父亲就快步走进了客房,去看自己儿子了。
男孩的几个叔叔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李医挥手阻止了。
那个男孩刚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
“公子,你真的把这个男童的肚子切开,切掉了一节坏死的肠子?”
“这事听着怎么那么玄呢,简直闻所未闻!”
程伯礼凑上来低声问道,满眼震撼之色。
何止是他,其余人也都一样。
苏州刺史等人都紧盯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李医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说道:
“当然是真的,肠痈这种病,其实就是那截坏死的肠子作祟,切掉就好了”
“这个男孩已经治好了,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不过肚子上会留下一个疤痕”
“这其实也没有你们认为的那么玄乎,以后这种手术将会变得很常见”
话音未落,现场已响起一片惊叹声。
“公子,你的医术真是太高明了,居然连肠痈这种绝症也能治好”
“这绝对是神迹,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大家惊呼不已之时,原本瘫坐在客房内的徐华生,已从地上起来,快步走出了客房。
刚一出来,这家伙就扑通一下跪在了李医面前。
“草民愿拜公子为师,学习这些高明的医术,学习如何做手术”
“那样的话,草民再碰到患肠痈的病人,就不会束手无策了!”
说着,这家伙就开始磕头,而且相当用力。
他一个四十多岁的郎中,跪在地上向一个十岁的孩童磕头,并打算拜对方为师,这画面看着非常怪异。
但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他们眼中,李医俨然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哪里还是一个十岁的孩童。
李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徐华生,稍作沉吟,这才点头说道:
“如果你真有悬壶济世的抱负,我也非常乐意将这些医术教授给你”
“那样的话,势必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让更多人活下来”
话音未落,徐华生已开始赌咒发誓。
“公子明鉴,草民从学医那天起,就抱着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心愿,从不曾改变”
“公子可派人在苏州城中打听一下,草民所开医馆的声誉如何,自会明了”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的苏州刺史突然插话说道:
“徐郎中的医风医德,在苏州可谓有口皆碑,公子大可放心”
紧随其后,另外几名苏州官员也纷纷出声,都在替徐华生说好话。
这就是些人精,像这样锦上添花的好事,当然不愿错过。
再者说了,他们都在苏州为官,住在这里,谁不希望苏州多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
那样的话,以后自己或家人万一得了肠痈这样的疾病,也就不用在痛苦中等死了。
“谢谢各位大人美言,草民没齿不忘!”
徐华生感激不已地拱手说道。
就在此时,李医突然说道:
“徐郎中,你先去换一套干净衣服,然后到我房间里来”
“我有些话对你说,也会教授你一些东西!”
说完,他就离开这里,向自己住的那栋小楼走去。
再看徐华生,却愣在了原地。
“恭喜徐郎中,希望你早日习得这绝世医术,造福苏州百姓”
苏州刺史拱手说道,满眼喜色。
随着他这番话,徐华生立刻清醒了过来。
紧接着,这家伙就冲着李医的背影连磕三个头,这才激动不已地站起身来。
接下来,他又抱拳拱手,向苏州刺史等人做了个长揖,然后转身去换衣服了。
与此同时,安内侍已收拾好手术用具,拎着小木箱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刚刚进入客房的男孩父亲,却激动的低声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转眼的功夫,二十几分钟就已过去。
李医已换好衣服,并洗漱了一番,这会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恭敬地站在面前的徐华生。
这家伙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满脸狂喜之色。
就在刚刚,李医已经答应,教徐华生一些来自后世的医术。
但是,他并不打算收这家伙为徒。
非但徐华生,其他所有人也都一样,都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徒弟。
他的身份特殊,年龄又太小,哪里能随便收徒。
徐华生自然激动不已,跪在地上差点把脑袋磕烂。
等他起身之后,李医的话锋突然一转。
“你想学如何做手术,那就必须非常了解人体构造,才能做到有的放失”
“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去辽东战场吧,那里有大量死人可以供你研究”
“只有充分了解人体构造,你才有资格学我的这些医术,才能成为更好的医生”
“啊!”
徐华生惊呼一声,顿时就愣住了。
在他眼中,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一片恐惧之色。
做为一名郎中,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上战场。
这就够吓人得了,但更吓人的是。
自己不是去战场上厮杀,而是去研究死人的尸体,并且是很多尸体!
那场面,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啊!
对于他惊恐的表现,李医却恍若未见。
“这件事情听上去有些离经叛道,容易让人误解,所以要秘密进行,也要有所忌讳!”
“你可以解剖死人,研究人的身体构造,但只能解剖高句丽人,不能碰大唐将士的尸体”
“事实上,太医署的一些太医也在战场上做同样的事情”
“我会写一封书信交给你,让你跟太医署的那些家伙汇合,一起做事”
“除了研究人的身体构造,你们还要负责医治受伤的大唐将士”
“在那些太医身上,你能学到很多东西,辽东还有几支救护队,也会让你学到一些新的知识,……”
接下来,他又叮嘱了徐华生一些事情,这才结束这个话题。
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沉吟思考了片刻,徐华生这才长揖到地。
“谨遵公子教诲,草民回去就收拾行李,然后赶去辽东”
李医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先去洛阳,跟太医署的几位太医汇合,然后跟随大军赶去辽东”
“等你从辽东回来,我会考核一番,然后再教授你一些医术”
徐华生点了点头,满眼的期待。
接着又聊了几句,这家伙就告辞离开,屁颠屁颠地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他刚一离开,安内侍拎着那个紫檀木箱走了进来。
“公子,那些手术用具都已清洗完毕,并用酒精彻底消毒了”
说着,他就把那个紫檀木箱放在了茶几上。
李医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说道:
“走吧,咱们去看看病人,那个男孩应该醒过来了”
随后,他们就离开客房,准备去前面看看刚做完手术的那个男孩。
刚走出房门,李医就看到。
柳非烟和文绣她们、以及程伯礼和李德奖他们,正站在门外的走廊里。
无一例外,这些家伙都激动异常,眼神无比狂热。
他们看着李医的眼神,就像看着神一般。
非但他们,从走廊向外望去。
站在楼外空地上的苏州刺史等人,以及众多护卫和客栈掌柜及伙计,还有众多住在客栈里的客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有人都双眼放光地看着李医,眼神狂热且充满崇敬。
程伯礼走了上来,激动不已地躬身说道:
“启禀公子,就在刚刚,那个患肠痈的男童已醒了过来”
“他告诉自己父亲,肚子已经不疼了,只是创口处还有点疼”
“公子真是妙手回春啊,这简直太神奇了!”
听到这话,李医立刻微笑着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的事,那个男孩只需静养几日,就能恢复如初!”
“公子,这事已经从客栈传了出去,估计很快就会轰动整个苏州”
程伯礼接茬说道,眉飞色舞的。
事实也正如他所说,。
就在李医下楼,去查看那个男孩病情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像一阵旋风,已飞速传遍整个苏州。
在苏州街头,很多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医公子治好了张家那个身患肠痈的男娃,肠痈这种绝症居然也能迅速治愈,简直是神迹!”
“当然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医公子用刀切开了那个男娃的肚子,切掉了一截坏死的肠子,才治好那个男娃!”
“啊!真的假的?人被开膛破肚,不就死了吗,怎么还能活着?”
议论纷纷的同时,人们都无比震撼。
其中一些人甚至怀疑,这个消息是不是假的,或者以讹传讹,被无限制夸大了。
但是,陆续传来的更多消息,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
这个看似不可思议、甚至令人毛骨悚然的奇迹,的确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随着这个消息被证实,整个苏州都轰动了。
……
转眼又是新的一天,晴空万里。
太阳刚一升起,吴乡客栈就被蜂拥而来的苏州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苏州百姓都是听说昨天那个奇迹,所以才一大早赶来吴乡客栈。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想来这里看看奇迹的创造者,医公子,凑凑这个热闹。
但也有一些是带着生病的家人赶来这里,抱着一线希望,想让医公子给家人看病。
起床洗漱完毕后,李医换好衣服,这就准备出去晨练。
但是,还没等他出门,安内侍却急匆匆地敲门走了进来。
“公子,客栈外面聚集了很多苏州百姓,都是看您来的”
“在人群中,还有一些百姓带着患病的家人,想让您给看看”
“您看这事怎么处理,要不要让这些百姓散开?以免造成堵塞”
李医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今天是没法出去晨练了,只能在客栈里活动一下”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这些苏州百姓是冲我而来,自然不能赶他们离开”
“咱们出去看看情况再说,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困难”
说着,他就向门外走去。
客房门外,穆逢春和程伯礼他们已在等候。
没一会功夫,李医他们已来到客栈门口。
正如安内侍所说,客栈门口及周围已围满了人。
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在人群中,还有一些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百姓。
很显然,那些都是带着家人来看病的。
看到李医从客栈里出来,人们立刻呼啦啦地跪了下来。
“见过公子”
人们齐声问候道,声音响彻天地。
李医连忙上前几步,将跪在人群最前面的几位老者搀扶了起来。
“使不得,地上寒凉,大家快快请起”
那几位老者随即站起身来,一个个激动的胡子都在不停颤抖。
紧接着,李医又将其余人都请了起来。
等所有人站起,他才诧异地问道:
“天寒地冻的,大家为何一大早赶来这里?”
“如果是因为昨天我救治那个孩童的事情,其实大可不必”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当不得大家如此盛情!”
话音未落,一位老爷子就摇头说道:
“对公子来说,这可能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毕竟公子活人无数”
“但对我们这些草民来说,这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大家自然非常重视”
“公子亲手治愈了肠痈这样的绝症,此乃万民之福,当得起任何大礼”
说着,这位老爷子又要跪下磕头。
李医连忙拉住了他,并挥手阻止了其他人。
就在此时,一个怀抱着孩子的男人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求公子开恩,救救我家小儿吧”
李医立刻转头看了过去,关切的地问道:
“你家孩子怎么回事,是生病了吗?”
“具体什么情况?快给我说说”
说着,他已向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一直守护在他左右的穆逢春和李德奖,立刻跟了上来。
稍后一点位置的程伯礼和武守城他能,也都提高了警惕。
好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回公子的话,我家小儿两天前突然开始浑身发热,身上热的跟火炭一般”
“这两天我们抱着孩子去了好几家医馆,喝了不少药汤,病情却不见减轻”
“昨天听说公子救活了那个患肠痈的孩子,所以我才抱着孩子过来,希望公子能救救我家小儿”
那个男子介绍着情况,不停恳求着。
他说的官话虽然很别扭,但还是能够听懂。
话音未落,李医已来到近前。
没有丝毫迟疑,他立刻开始查看那个小孩的情况。
这个孩子仅有两三岁左右,被包在被子中,额头上布满汗珠,小脸通红一片。
李医伸手探了一下这个孩子的额头,又快速查看了一下身体其他部位。
转瞬之间,他就已得出准确的结论。
这个小孩正在发高烧,情况很不乐观,必须立刻救治。
否则的话,这个孩子会很危险。
即便能活下来,也很有可能留下一些影响终生的后遗症,比如变成哑巴或失聪等等。
确定这点之后,李医立刻说道:
“带着孩子跟我进去,我来治疗你的孩子”
“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治好他!”
说着,他就转身向吴乡客栈里走去。
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立刻跟了上来。
此时的他,就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双眼骤然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现场也彻底沸腾了。
“公子答应出手救治了,真是天可怜见,这孩子有救了”
“太好了!娘,待会孩儿也去求医公子,求公子给您治病,他一定能治好您!”
听着周围传来的阵阵议论声,李医不禁暗自苦笑起来。
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自己将非常忙碌,估计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苏州百姓会蜂拥而来,求自己帮忙看病。
都是大唐百姓,自己哪个也不能拒绝,不能坐视不理。
至于欣赏苏州的美丽风景,看来只能以后再说了!
说话间,他已快步走进吴乡客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料。
他瞬间从游历四方的嫡皇长孙,变成了一位游历天下、悬壶济世的名医,开始在吴乡客栈里坐堂给苏州百姓看病。
苏州百姓,乃至周边地区的百姓纷至沓来,将吴乡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了加快诊治速度,李医将徐华生和另外几位苏州郎中都叫过来帮忙,给自己打下手。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忙得脚不沾地,片刻不得休息。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四五天,直到李医他们离开苏州那天,方才停止。
转眼已是腊月二十六,上午己时。
李医他们收拾好行李,相继走出吴乡客栈,准备离开苏州,赶去杭州。
刚一出来,他们就看到。
此时的客栈门口及周围,已跪满了苏州百姓,每个人都满脸难舍之情。
不用问,这些苏州百姓都是来为李医送行的。
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其家人都接受过李医的救治。
李医对症下药,为他们家人制定了最好的治疗方桉。
其中也不乏很快治愈的,比如那个患肠痈的男孩。
正因为如此,这些苏州百姓才感激涕零,也不舍得让李医离去。
看到门口这种情况,李医立刻迈步而出,准备扶起跪在地上的几位老人。
就在此时,苏州通判突然带着几个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这些家伙都非常激动,人还没到,喊声却已传了过来。
“恭喜公子,下官刚刚收到消息”
“陛下封公子为钱塘县公,圣旨已下,正在发往杭州的路上”
话音未落,现场就已沸腾。
普通百姓或许不知道钱塘县公是多高的爵位、多大的官,但苏州刺史和程伯礼他们却非常清楚。
“啊!开国县公”
苏州刺史失声惊呼起来,满眼的震撼,也无比羡慕。
站在李医身旁的安内侍和程伯礼等人,已是满脸狂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