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突厥大营内。

颉利与突利可汗二人看着底下一众请求退兵的部落首领们，一筹莫展。

一阵沉默后，还是年长的颉利可汗先开口了。

“大军如今，哗变到了何等程度？”

阿史那莫哥答道：

“二十余万大军里，李懿屠杀五万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其中各个部落的军中，都有上千人因此产生了哗变，甚至有人冲到了部落首领的营帐要求退兵。”

“此时他们还未啸聚一处，但若是有其他关于李懿的消息传来，恐怕大营生乱啊！”

颉利可汗面露犹豫：

“但我们如今形势大好，正能趁机攻破燕云十六州……”

“幽州大局已定，若是能一鼓作气直接攻打长安，那大唐的全部财富岂不是唾手可得？”

执失思古却摇头道：

“可汗，若是李懿并未出现，那一切都能按照计划进行。”

“但李懿已经归来，且消息一出便引得大军哗变，若是还不收手，只怕……”

一旁，另一位部落首领插嘴道：

“说得极是！”

“如今大军里普遍的说法都是，我突厥已劫掠了整个幽州的财富，除去这一战的损耗，也够咱们用个三五年了。”

“若还不退兵，只怕李懿打过来后，要将我们抢来的东西，全数给夺回！”

“这般说法，在大军里处处都能听到，实在是令人忧心呐！”

突利可汗点头表示赞同：

“尔等说得在理。”

随即，他话锋一转，道：

“不过，今日之事，还需得等我与颉利可汗商议一番。你们这样一起来大营请求，恐怕有逼迫之嫌啊！”

以阿史那莫哥为首的一群部落首领面带惶恐之色，连忙解释：

“不敢，不敢……我等只是焦灼于军心不稳一事，所以做事有失稳妥。”

“这便退下，这便退下！”

说完，他们朝着两位可汗行了一礼，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大营。

这两位突厥部落的至高领导者，对于所有部落首领而言，都是有着极高威望的。

......

军帐内。

颉利可汗看着突利，问道：

“方才他们说的事情，你怎么看？”

突利可汗犹豫片刻，开口道：

“大军军心不稳，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他们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颉利却摇了摇头，道：

“你还记得几年前，李懿仍在幽州之时的事吧？”

“仔细想想看，他是否从未亲身上阵过？”

“据探子回报，李懿此人虽然才智过人，兵法用得神鬼莫测，但他身体极差！”

“如今的李懿却能身先士卒，一人杀入大军而毫发无伤。”

“此中，必有蹊跷！”

突利可汗悚然道：

“是啊……之所以称之为病虎，正是因为他身体极差，马都骑不了！”

“李懿这三年一直被唐朝皇帝关在天牢里，没道理被囚禁三年，身体反而变得勇猛非凡！”

颉利可汗脸上露出一丝智珠在握般的笑容：

“所以本汗认定，这个所谓的李懿，必然是假的！”

“此乃唐军为了收拢幽州民心，营造的假象罢了！”

突利可汗却没有立即搭话。

虽说颉利说得在理，他也认为唐军此番举动必然有诈。

但是大军哗变的事情如何解决？

思索片刻后，他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但我以为，这个李懿是否是真的，倒在其次。”

“如今最紧要之事，便是部落首领们方才提出的问题！”

“大军远征，一忌粮草断绝，二忌军心不稳。”

“如今这二十余万大军，乃是十来个部落出兵组成，本就各有心思。”

“所有部落都曾被李懿打怕了。”

“光凭你我二人红口白牙一说，他们便会相信这个李懿是假的么？”

颉利可汗却不以为然道：

“信不信的有何关系，与那所谓的李懿打一仗便知道了！”

突利可汗皱眉：

“可是，如今这些部落首领表面对我们恭敬，其实已心存退意。”

“若是他们这些做首领的都这般想法，底下的士卒在想什么，便可见一斑了。”

“他们口称是底下士卒如何如何说，如何传谣言，但依我看，其实便是他们自己心里这般想！”

“而二十余万大军，这样一闹，少说也有一半已经没了战意，被李懿吓破了胆。”

“我只怕，这仗还没打起来，咱们就得先收拾内部的乱子了啊！”

颉利可汗的面色变换不定。

他并不想退兵。

于他而言，这是等待了许久的好机会。

若是错过，恐怕以后再想大举进攻中原，便是千载难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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