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此事说到底，不过只是圣鸣王的私事，你还是莫要掺和太多了，免得到头来再被有心之人利用。”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魏征有意无意瞟了眼早朝时，户部尚书所在的位置。

匡书来心头一跳，边与魏征一道往出走，边忍不住问起来。

“你知道了些什么？又有人要对阿易不利？”

魏征却不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魏玄成！你慢些走！”

听到身后的叫嚷，魏征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对匡书来道。

“去你府上还是我府上？”

匡书来素来了解魏征其人，清楚他若不是听到什么风声，绝不会无事生非。

“你府上吧。”

话音落下，两人便步履匆匆前往了魏征府上。

……

魏府。

“你方才在宫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一落座，匡书来便忍不住问道。

魏征瞥了眼匡书来，抬手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你可知，那王则亮是什么人？”

匡书来疑惑看向魏征。

“当年的圣鸣王出手剿灭的宁州王家，你可还记得？”

魏征又问。

匡书来点点头：“自然记得。”

对于那等不仅不赈灾救民，反而还想着要从灾中牟利的人，匡书来自然记忆犹新。

“那你可知，宁州王家的来历？”

魏征继续问道。

闻言，匡书来不由皱起眉头，不过他也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想明白了。

“太原？”

魏征抿了抿嘴，默认了匡书来的说法。

“可宁州王家也已经有百年根基，又怎么会和太原王家扯上关系？”

匡书来拧起眉头，像是在问魏征，还有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前段时间稍微查了查，宁州王家与太原王家，百年前本是一家，后来不知因何缘由，其中一支远走宁州，并且从此便在宁州安身立命。”

魏征语速很慢，声音也稍显低沉。

“不过，这百年间这两支却始终没有断绝往来，直到这一代，他们之间的联系甚至比百年前更加紧密。”

听完这番话，匡书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如当真如此的话，太原王家绝不会对宁州王家覆灭一事善罢甘休。

不过，匡书来还没愁太久，便又想到程易的手段。

“不过自寻死路罢了。”

魏征眼神平静看向匡书来：“你该知道，太原王家比宁州王家更加树大根深，要想彻底拔除这个庞然大物，绝非轻而易举之事。”

“那你怎么不去告诉阿易？”

“王则亮太心急了，圣鸣王定然已经有所察觉了。”

“阿易要忙着出征东女国的事情，不一定能想到这些。”

“你信不过圣鸣王？”

最终，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聊崩了。

……

圣鸣王府。

“王爷可是有吩咐？”

书房内，沈子和站在程易面前。

程易坐在位置上，回想着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

已经多久了？

朝内居然又出现了敢如此针对自己的人。

“去查查户部尚书王则亮。”

“是！”

沈子和立刻应下。

目送沈子和离开不久，书房的门便再次被人敲响了。

“王爷，晚饭备好了，王妃请您一道去用饭。”

苏管家的声音随之响起。

“就来。”

程易应下一声，暂且将王则亮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不过，当他在花厅看到李丽质正与萨曼丽相谈甚欢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来得不太是时候。

“夫君！”

没给程易离开的机会，李丽质双眸亮晶晶起身把他拉了过来。

“萨曼丽跟我讲了好多东女国的事情，东女国好有意思！”

程易看得出来，李丽质是真的开心。

可以说，这是自从长孙皇后薨逝之后，李丽质最开心的一次。

“是吗？”

程易任由李丽质拉着坐下来，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李丽质重重点了点头：“是啊是啊，如果有机会的，我真想去东女国看看。”

看看由女子当政的国家，究竟是怎么样一番风情。

“真想去？”

沉吟半晌后，程易忽然问道。

李丽质不明所以看向程易，不过仍旧笑眯眯点了点头。

见状，程易忽然一展笑颜。

眼见程易如此，李丽质难免一头雾水。

萨曼丽适时开口为李丽质解惑：“我此番前来大唐，为得便是向皇帝陛下求援，今日早朝的时候，圣鸣王已经答应要出兵了。”

一听这话，李丽质瞬间睁大双眼望向程易。

“没错，有几个小国对大唐图谋不轨，我得去瞧瞧。”

程易柔声对李丽质道。

“真的可以带着我去吗？”

李丽质不安问道。

毕竟是出兵打仗，若叫旁人知晓程易还带着她，怕是要惹来不少流言蜚语。

程易自然知道李丽质在担心什么，于是出言安抚。

“莫怕，届时大军应当会与女王一道前往东女国，你只管待在女王的马车中，待出了长安城地界，就万事无虞了。”

听到这番话，李丽质更加心动了。

她先前便想过，若有机会能陪程易一道出征就好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等来了这个机会。

“好！”

原本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李丽质自然飞快同意下来。

用过晚饭，三人又一道去往了暖阁。

随着天色渐晚，李丽质逐渐撑不住，率先回房休息去了。

此时的暖阁中，只剩下了程易与萨曼丽两个人。

“多谢王爷愿意相信我。”

出神地望着面前的烛火，萨曼丽感慨着开口。

程易挑了下眉头：“若非女王及时将消息带来，恐怕大唐百姓又要遭受无妄之灾了，这样说来，该道谢的人反而应该是我。”

闻言，萨曼丽眸光闪动，半晌后才终于自嘲一笑。

“可是，尽管我做了这么多，你却终究还是不愿叫我的名字。”

方才席间萨曼丽喝了些酒，此时正有些微醺。

程易淡淡一笑，他注视萨曼丽良久，最终还是在对方满含期盼的目光中，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曼丽。”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唤出，萨曼丽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

“程易，你的妻子很好，也足以配得上你。”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萨曼丽心中到底还是有些酸涩。

“说实在的，在来长安城之前，我确实存了不好的心思，可在见到你妻子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明白，无论我有多好，都比不过她在你心中的地位。”

程易只淡淡笑着，不置可否。

“所以，我决定放弃了。”

话虽然说得干脆利落，却带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哭腔。

“曼丽，你醉了。”

看着对方醉眼朦胧的模样，程易到底还是心软了。

萨曼丽倔强地摇摇头，拒不承认这个事实。

程易无奈地摇摇头，上前将萨曼丽扶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休息。”

萨曼丽确实醉了，不然她不会想不明白，明明圣鸣王府中有这么多侍女，程易为何还会亲自送她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