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程易所说。

天色才刚刚刚暗下，他便率领着神策军返回了东女国。

灯火阑珊。

王城的街头巷尾，皆是百姓与士兵忙碌的身影。

程易打马自街道穿行而过。

来来往往的百姓看他后，无一不停下手中的事情，向这个再次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男人行礼。

很快，程易便去到了神策军大营。

而萨曼丽，则早早便等在了宫门口。

她知道，程易说了会晚上回来，那就一定不会食言。

等过了一个又一个时辰，萨曼丽终于见到了打马而来的程易。

“怎么在外头等着？”

程易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阔步去到萨曼丽身边，一把将人揽入自己怀中。

萨曼丽抬头望向程易，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听到程易这一问，她没有多说什么，只仍旧定定望着对方出神。

见状，程易莞尔一笑，揽着萨曼丽进了王宫。

因着长久的分别，程易这一次所幸在东女国留在了秋末冬初的时候。

是夜，程易与萨曼丽并肩坐在屋顶上。

一轮圆月悬在夜空，清冷的月辉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明天就要走了吗？”

萨曼丽侧着头靠在程易肩上，声音俨然有些低落。

“该走了。”

程易淡淡道。

纵使两人心中都有不舍，却也明白，程易留在东女国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对了，”萨曼丽忽然坐直身子，双眼亮晶晶看向程易：“沈镇抚今日来见我，说想娶殊岚。”

“哦？”

程易挑眉。

“我怎么未听他提起过？”

萨曼丽笑笑，重新靠在程易肩上。

“殊岚已经24岁了，在沈镇抚出现之前，我还当她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了。”

程易抚过萨曼丽的背，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那你答应了吗？”

萨曼丽点了点头：“自然是答应了。”

“殊岚将军也答应了？”

程易又问。

萨曼丽愣了一愣，旋即才又笑笑：“既然沈镇抚同我来说了，那必然就是殊岚已经答应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回家吗？”

程易忽地问了一句。

萨曼丽望着高处的圆月，片刻后低声道：“要回去的。”

程易哼笑一声，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

次日。

天色还未大亮，程易便率领市神策军退出了东女国。

与来时不同，离开的时候，军中又多了一人。

自决定要与沈子和成婚后，殊岚便辞去身上所有职务，选择了与沈子和一道返回长安城。

这事儿，让萨曼丽实实在在羡慕了许久。

殊岚到底也是军人出身，虽比不得神策军，却也能够驾马而行。

一个月后，神策军抵达长安城。

刚一回到长安城，程易便带着沈子和与殊岚回了圣鸣王府。

“沈镇抚要成婚了？”

李丽质惊喜道。

程易知道沈子和素来脸皮薄，便没叫李丽质再问更多。

“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程易问了一句。

李丽质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自然可以！”

“多谢王妃！”

沈子和喜不胜收道。

几人又商议了一些时候，李丽质瞧着殊岚面露疲色，便先行带着人去歇息了。

“那属下也退下了。”

眼见外头的天忽然阴沉下来，沈子和遂也起身告辞。

趁着外头还未下雪，程易同李丽质招呼一声后，便又入宫去了。

太极殿。

此时才刚刚入冬，宫里便已经烧起了火龙。

而太极殿中，不仅有看不见的火龙，还有几架烧得正旺的炭火炉。

程易才刚踏进去一只脚，就被里头宛如炎炎夏日的温度逼退了出去。

见状，守在殿中的大太监忙追了出去。

“王爷！”

大太监一撩帘子，就看到正在外面吹风的程易。

“王爷怎么不进去？”

程易表情复杂地看向那大太监。

“这殿中也太热了些，谁的主意？”

大太监嘿嘿一笑，说道：“除了陛下，这满宫上下，谁敢擅自往殿中多添东西？”

程易无奈叹气，又重新踏入了太极殿。

刚一进去，程易便接下身上的披风，交给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大太监。

“可算是回来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李世民的声音便传来过来。

“还当你得留在东女过年了。”

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听便是又在病中了。

程易去到李世民身边，在对方旁边坐了下来。

“这殿中也太热了些。”

闻言，李世民朝着程易看去，就见对方的额头上果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原就听说你怕热，往常还不觉得，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李世民坐起身来，打趣道。

程易撇撇嘴：“眼下正值冬日，陛下将殿中烘得这样热，反而容易生病。”

“当真？”

李世民讶异道。

程易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难怪朕近来也觉得愈发倦怠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世民捏捏眉心，转而便吩咐人把炭火炉都抬了下去。

待殿内温度恢复正常之后，李世民果然觉得自己的精神头好了不少。

“你这一走倒是躲了个清净，长安城近来可是出了不少事。”

“出了什么事？”

程易问道。

“有人上书，参奏叔宝中饱私囊、贪赃枉法。”

原来是这回事。

程易心中不免暗笑：“当初我还未离京时，便听大哥提起过此事。”

“哦？”

李世民来了些兴趣。

“那你是怎么说的？”

“秦将军平日里不争不抢，性子最是和软不过，但倘若当真有人想对他动手，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程易坦然道。

李世民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说话间，他从矮榻上站起身来，裹着狐裘朝着殿门口走去。

“那些人的奏折刚呈上来，咬金便直接急了。”

不知想起什么，李世民忽然笑出声来。

“程将军素来直爽，自然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当初义论同你说起的时候，可有说幕后之人是谁吗？”

李世民边说，边往前走，不多时便走到了窗边。

“大哥只说，有人想对秦将军动手，可究竟是谁，他却也不知道。”

“你呢？你想得到吗？”

沉吟片刻，程易看向李世民不远处的背影。

“左不过就是蒋王与越王了。”

闻言，李世民缓缓转回身来，与程易四目相对。

“两位殿下如今不仅急于收拢势力，更紧迫的便是立威。”

程易此话一出，李世民便不由叹了口气。

“秦将军自然就是他们用来立威的最好的人选。”

程易又道。

李世民冷笑一声。

“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

除去长孙皇后所出的几个子女以及一个李恪外，李世民对自己的其他孩子，素来没有那么多慈父心肠。

且他早已经决定将李恽和李贞立为靶子，对这两个狼心狗肺的儿子，自然也就更加不会怜惜了。

“陛下仍旧打算坐山观虎斗？”

程易问道。

李世民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阴郁。

“虎？这两个不孝子定夺就就是两只狮子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