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程易将黎锋叫到了圣鸣王府。

与黎锋一道的，还有不请自来的秦善道。

许是休息的时间长了。

秦善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他快要窒息了的气息。

只见他一张脸都皱巴了起来，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

丧眉耷眼的低垂着脑袋。

黎锋

“怎么愁眉苦脸的？”

前厅。

程易一瞧见秦善道，便忍着笑问了一句。

秦善道苦巴巴望向程易。

“王爷，阿爷说属下该成亲了。”

他话才说完，黎锋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想来，前些日子的时候，秦善道还在取笑长孙冲。

谁知这还没过多久，就轮到自己了。

秦善道可怜兮兮看向黎锋，直盯着黎锋收起笑容才罢休。

程易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而后问道。

“我只问你一句。”

一听他这句话，秦善道眼睛当即一亮。

见他这副模样，程易眼中笑意更浓。

“过几日，我便要率兵离京了。”

听到他这句话，黎锋的眼睛也倏地亮了起来。

程易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同时，黎锋要带兵随大皇子一道前往立州。”

闻言，黎锋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程易的意思。

秦善道却未作他想，仍旧眼巴巴看着程易。

“你是愿意跟着我去找控制凝霜虫的幕后之人，还是愿意跟着黎锋去立州围剿隋杨余孽？”

“自然是跟着王爷！”

秦善道立刻回道。

程易轻笑一声，又道：“好。”

见他答应下来，秦善道立刻吐出长长一口气。

随即，程易的目光又落在黎锋身上。

“你明白我的意思。”

黎锋点了下头：“是，属下明白。”

程易轻叹道：“那我，便将大皇子的安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

黎锋掷地有声道。

“另外，你再将阿冲和处嗣带上。”

“是！”

言罢，程易又转向秦善道。

“你稍后去李府和房府一趟，叫德蹇和遗直做好离京的准备。”

“是！”

秦善道声音响亮地应下。

“好了，你且去吧。”

他话音落下，秦善道便立刻意气风发的离开了。

就在黎锋也要离开的时候，程易又将人叫住。

“立州之事，或许并不只是隋杨余孽在作怪，你务必千万小心。”

“属下明白。”

“还有大皇子的安危，你千万谨慎，这次多带些人。”

“是！”

……

三日后，长安城外。

秋风骤起，卷起地上大片的落叶。

程易抬头，望向城门楼上的李世民与李丽质。

这次，一去便不知要走多久。

“吼！！！”

倏地，一声虎啸响起。

当初李丽质产子时，萨曼丽便将白虎带来了长安城。

原本她离开时，还想将白虎带走。

可白虎却不愿意离开程易，萨曼丽无法，便将它留了下来。

此番程易离京，便将白虎当做了自己的坐骑。

虎啸声中，程易回过神来。

他收回望向城门楼上的目光，拍拍白虎的脑袋，白虎顺势转身。

程易背对城门楼，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下一刻。

白虎便好似利箭般，飞驰而去。

被它远远抛在身后的城门楼上，李世民与李丽质久久驻足，目光沉沉望着程易离开方向。

“回去吧。”

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民才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又眷恋地眺望片刻，才终于点了下头。

“父皇小心。”

她扶住李世民，走下了城门楼。

“程易此番离京，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要不带着孩子们回宫住段日子？”

李世民扭头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仍旧扶着李世民的胳膊，闻言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小姨母说了要来王府与我同住。”

闻言，李世民颇为遗憾的点了下头。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分道扬镳。

李丽质才刚一回王府，就见高氏已经到了。

“小姨母。”

李丽质笑着迎了上去。

高氏嗔怪地看向她：“说好了不这么喊我，王妃怎么出尔反尔呢？”

李丽质笑得更欢快了。

高氏没法子，只能由着她去。

“黎镇抚何时离京？”李丽质问道。

高氏撇撇嘴：“估摸着是要跟大皇子一道走的，再过三五天吧。”

李丽质点头：“希望他们此行能顺利。”

闻言，高氏忍不住轻叹一声。

见状，李丽质又问道：“小姨母有心事吗？”

高氏看看李丽质，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我……似乎有身孕了……”

听到她这句话，李丽质倏地瞪大眼睛：“似乎？没宣太医来瞧吗？”

高氏摇摇头，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

“峰郎离京在即，若在这个时候叫他知道我有了身孕，怕是要走得不安心了。”

李丽质不免也叹了口气。

对于高氏的心情，她是在明白不过的。

身为武将的妻子，她们都早已经习惯事事都依靠自己了。

“没关系，反正黎镇抚眼下不在，还是得传太医来瞧瞧才是。”

说着，李丽质也不等高氏开口，便让苏管家去宣召太医了。

“麻烦你了。”

高氏颇有些赧然地说道。

李丽质揽住她的胳膊，毫不在意。

“于公，你是黎镇抚的妻子，于私又是我的小姨母，怎么看咱们都一家人，就不必客气了。”

高氏笑笑，未再多说什么。

很快，太医便到了圣鸣王府。

一看诊脉后，白胡子太医笑眯眯向两人报喜。

“回公主的话，黎夫人确实是有喜了！”

一听这话，李丽质当即赏了太医十粒金瓜子。

派苏管家将太医送走后，她又亲自将高氏送去了芙渠院。

以往每次高氏来小住时，都是住在这里。

“小姨母安心养着便是，等黎镇抚返京时，想来这胎也就稳了。”

李丽质说道。

高氏点点头，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小腹。

终于。

“对了，我已经命人去请殊岚，等她来了，便一道住在芙渠院吧？”

李丽质又兴致勃勃说道。

听到殊岚的名字，高氏又不免想起。

当初神策军刚刚返回长安城时，黎锋总会不由自主提起，当初与沈子和在云州城时候的事情，心中难免酸涩。

沈子和的去世，改变了黎锋太多。

“好。”

她压下心中百般滋味，应了一声。

未几，院子外面便传来了下人的声音，说殊岚到了。

二人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不同于大唐女子的身娇玉贵。

武将出身的殊岚，无论比起李丽质还是高氏，身上都多出一种特别的韵味。

不过，自从沈子和去后，她便日渐消瘦了下去。

整个人看上去，也都恹恹的，总提不起精神。

看到殊岚的模样，李丽质与高氏，不由相视一眼。

易地而处，她们很能理解殊岚。

“方才正说起你呢，你便来了。”

李丽质迎了上去，搀住殊岚的胳膊。

此时的殊岚早已经显怀，不过那圆滚滚的肚子，也将她映衬的愈发形销骨立了。

脸色苍白的殊岚，朝着两人勉强一笑。

旋即，便在李丽质和高氏的陪同下，一道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