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果然，听完长孙冲所言，百姓们无一不哗然。

之后长孙冲没再多说什么。

整个神策军倏地加快速度，往皇宫所在的方向赶去了。

待长孙冲带人赶到宫门口时，恰巧遇到了从岐国公府而来的秦善道。

两人先是一个对视，随后又将目光落在各自拎着的人身上。

紧接着。

便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进去吧，莫叫王爷等急了。”

长孙冲直接道。

秦善道点了下头。

吩咐神策军将士在宫外等着，两人便一道入宫去了。

太极殿。

李世民与程易各自坐在座位上。

此时此刻，李世民面色一片铁青，面前矮几上的那杯茶，也早已经放凉。

茶杯的左侧，则放着厚厚一摞纸。

依稀可以看到，上面写着。

“蒋王李恽，暗中勾连李承道之罪证……”

程易看上去倒还算闲适，却也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

整个大殿，此时十分安静，气氛十分压抑。

侍奉在一旁的大太监，在此等氛围之下，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长孙校尉到！秦校尉到！”

忽地，外头传来一声通禀。

听到这话，大太监暗暗松了口气，赶忙上前将人请了进来。

长孙冲与秦善道二人。

一左一右，齐齐进得殿来，行礼道。

“末将见过陛下，见过王爷。”

李世民当即抬手：“免礼。”

随即，他便看到被两人拎进来的李恽与王川安。

“朕的好儿子，朕的好臣子！”

看着这两人，李世民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这两人身上。

虽然早在李贞作乱时，李世民便已经知晓李恽也曾在其中煽风点火。

可那时候，他还顾念这个儿子自小便没得什么圣眷。

便想着，就先给李恽一次机会，让他也反思一二。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他的宽容，换来的并非是李恽的知错能改。

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好歹！

李恽被扔到地上，整个人比起方才在蒋王府的时候，又狼狈了几分。

他还是头一次，如此体面的出现在李世民面前。

顾不上疼痛难忍的双臂，李恽磕磕绊绊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往李世民身边爬去。

“父皇，儿、儿臣——”

“啪！”

李恽话还没有说完，盛怒之下的李世民，已经将一沓纸甩在了他的脸上。

“看看这些东西，再想想，你还要如何狡辩！”

李恽心中一慌，将面前所有的东西，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将面前散落了一地的纸。

一张一张捡了起来。

他目光落在上面的蝇头小字上面，看得越多，便越是心惊。

原来。

这摞纸上面，不仅记录了他如何与李承道有了瓜葛。

将他如何派人刺杀李治，又如何杀掉府中两个幕僚，以此来死无对证的事情，全部都清清楚楚写在了上头。

甚至是他先前陷害其他皇子的事情，都一一罗列在了上面。

看到这些，李恽瞳孔倏地放大。

旋即，他似是忘记自己眼下深处何处，直接恶狠狠地瞪向了程易。

程易却只淡淡回望向他，言道。

“蒋王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

不等李恽说话，李世民的声音已经传来，冷冷看向李恽，虽未说更多的话，但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见状。

李恽猛地一头磕了下去。

“砰砰砰！”

三声闷响，待李恽再抬起头来时，额间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见此情形，程易不由皱起眉头。

苦肉计？

思及此处，他又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不过，程易却没有说话，仍旧只是淡淡望着李恽。

“父皇明鉴，儿臣绝无半点不臣之心！”

李恽伏着身子，声音沉闷。

“那这些东西，你又作何解释？”

李世民怒容稍敛，看上去，倒像是信了他的话几分。

“这、这……”

李恽虽还不敢抬头，但心一横，便直接道。

“儿臣素来恭敬，又如何能做出如此欺君罔上的事情？此事…此事分明是有人在陷害儿臣！求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听到李恽这些张口就来的胡话，李世民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有人陷害！”

李世民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几步踱到李恽面前。

“你倒是同朕好好说说，究竟是何人要陷害于你？嗯？”

他这最后一个字，满含杀戮之气。

直叫跪伏在地上李恽，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李恽嘴巴开开合合几次。

却始终未能说出一个字来。

见状，李世民面色更冷，又喝出一字：“说！”

李恽身子猛地瑟缩一下。

旋即，他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道。

“儿、儿臣去年，曾、曾与圣鸣王有过不睦，想来…想来……”

“想来什么？”

李世民目光阴沉看向李恽。

他实在是想不通。

纵然他算不得什么经天纬地之才，可他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如此蠢笨之人！

“想来是圣鸣王恼了儿臣，这才…这才……”

李恽的声音，愈发的低了。

他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自己眼下所言有多愚蠢。

可他却再想不到。

除了这个法子，他还能怎么做。

“蒋王殿下的意思是，本王是因为与殿下的旧怨。

这才刻意引着你去蛊惑李贞，刻意派人前往蒋王府探查，刻意引着那李承道去了你府上。

刻意引着你去，刺杀晋王殿下？”

程易这一连串的问，直接将李恽问了个哑口无言。

不说旁的。

单就一个刺杀李治的罪名。

便是他无论如何为都洗不掉得了！

眼见李恽那副满头冷汗、抖如筛糠的模样。

李世民眼中，便不由浮起浓浓的厌恶。

“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儿子？”

“事到如今，不仅不知悔改，甚至还胆敢攀咬旁人！简直罪该万死！”

“父皇！”

听到李世民这两句话。

一直埋首跪着的李恽，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来。

他惶恐不已望向李世民。

却只见到父皇眼中的嫌恶。

“儿臣…儿臣真的——”

“闭嘴！”

李世民忽地大喝一声，他真是不想再从李恽口中，听到哪怕一个字了。

“来人！立刻将这逆子给朕押去大理寺！择日开审！”

他话音方一落下，一直守在殿外的禁军，已经走了进来。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儿臣这一次吧！！！”

他的呼喊声还未落地。

披盔戴甲的禁军便已经直接上前，扯着他的两条胳膊，将他扯了起来。

“父皇！！！求父皇饶了儿臣这一次！！！”

扯着他的两名禁军，不由得看向不远处的李世民。

然而。

李世民现下，早已经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

他不耐烦地朝着禁军挥了挥手。

示意他们立刻将人带下去。

禁军旋即领命，一左一右拖着李恽，往殿外走去。

“父皇！！！！！”

一时间。

偌大一座太极殿中。

便只剩下了李恽凄惨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