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们居然不知道?
两个老人双眼赤红,双手更是颤抖不止,在大理寺衙役与身后无数百姓的注视下,两个老人一道拿起鼓槌,敲响了大理寺外的那面鸣冤鼓!
缓慢而沉重的鼓声,让关于谯国公府管家的传言,再次甚嚣尘上。
早已被程易盯住过的匡书来,自是早早就等在了大理寺的大门里头,彼时一听门外的鼓声,便立刻着人开门,将那对老夫妇请进了大理寺。
不过叫人没有想到的是,因着谯国公府的人近来一直忙着陷害程易,关于他们府上管家的这个传言,最后居然是谯国公柴绍最先知道的。
谯国公府。
黑脸中年男人,满身怒气坐在前厅,一蓄着胡子、身宽体胖的男人,正蔫头耷脑跪在厅中。
这黑脸中年男人,真是当朝右卫大将军,谯国公柴绍。
而跪在他面前的正是谯国公府的管家。
在前厅门外,站着满满当当,被柴绍叫来的谯国公府上下一干人等,柴令武自然也身列其中。
“老夫竟是不知,你竟敢做出此等欺下瞒上、丧尽天良之事!”
柴绍猛地一拍桌,惊得前厅内外所有人皆是噤若寒蝉。
“老、老爷,老奴当真、当真是冤枉的啊!”
管家叫苦不迭。
他当初年轻气盛,又仗着自己背靠柴绍与平阳公主这两尊大佛,行事上便有些没了章法。
原以为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应该早已经尘埃落定,谁知如今居然又叫人给翻腾了出来!
“是啊阿爷,周管家一向——”
“闭嘴!”
柴令武自小与管家亲近,眼下听闻此事,自然是免不了要为管家争辩几句。
然而,他才刚一开口,便被柴绍厉声喝断。
柴绍从戎半生,不仅身材魁梧、面容刚毅,那一双虎目更是叫不知多少人见之色变。
此刻,他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一个怒视,便叫跃跃欲试想要说话的柴令武,讷讷闭上了嘴。
柴令武是家中幺子,先前平阳公主在世时,对这个幺子也是极尽宠爱。
这才将柴令武养成了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
柴绍狠狠瞪了眼柴令武,怒其不争的冷哼一声,这才又将冷锋般的目光投射在了管家的身上。
“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可知,那女子的爷娘眼下已经去大理寺提告了!”
柴绍自认这辈子坐得端行得正,上无愧于陛下,下无愧于百姓,他万万没能想到,自己府中居然已经糜烂至此。
一人作恶,全府上下竟通通瞒着自己!
“你是自己去往大理寺认罪,还是老夫押你过去?”
出生行伍的柴绍,这辈子唯一不会的事情,便是徇私枉法。
“老爷!老爷救救老奴!老奴对您一直忠心耿耿!您不能对老奴见死不救啊!”
管家哭天抢地道。
见死不救?
柴绍对这个侍奉了自己几十年的管家失望透顶,眼见对方仍旧不知悔改,立刻扬声叫了自己两名心腹手下进来。
“把人拖去大理寺!”
两个手下闻言,立刻虎步上前,将还妄想挣扎求饶的管家拿住,强硬地押往了大理寺。
这些年来,柴绍在府中时一直都是脸软心慈的模样,又何曾展露过这般雷霆手段?
眼见管家就这样毫不留情被拖走,厅中众人一时间更是吓得噤若寒蝉。
在管家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柴绍一双虎目在其余所有人脸上一一划过,看到被吓得脸色发白、四肢发软的柴令武时,眼中不由划过浓浓的失望。
“长长记性,若再有人胆敢打着谯国公府的名号在外作恶,老夫头一个不饶你们!”
撂下这句话,柴绍再不看众人一眼,径直起身离开了前厅。
……
是夜,将军府。
“事情办得如何了?”
燃着几只烛火的书房中,程易闲适地坐在圈椅上,翻看着手中那本记录了谯国公府一众罪行的册子。
“回大人的话,”黎锋恭敬道:“谯国公府管家周茂行已被定罪,大理寺判了他一个流徙三千里。”
程易将册子放下,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不断跃动的烛火上面。
“禀大人,柴令武那头,估计这一两天内就要动手了。”
沈子和道。
程易了然地点了下头,目光又挪到那册子上,他记得很清楚,那册子上可记了不少与柴令武有关的好事。
看来,管家的事儿并没有让柴令武长了教训。
“柴令武的事儿,挑几件要紧的放出风声去吧。”
程易淡淡说道。
“是!”
黎锋与沈子和当即领命。
两人领命离开后,程易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程易是真的很想看看,在得知全部真相后的柴绍,会是什么样一种表情。
说起来,这个柴令武还真是坑爹的一把好手啊!
翌日,长安城东市。
一间早点铺子里,几个百姓正围坐在一起。
“诶你们听说了吗?”
其中一个更夫穿着的人,一边嚼着大饼,一边压低了声音与同桌的人议论。
“谯国公府的柴二公子,当初为了侵占良田居然还闹出了好几条人命官司,不过后来都叫平阳公主给压下来了!”
“真的假的?!”
听到他这话,同桌几人立刻震惊瞪大了眼睛。
“不止这个!先前不是说他夫人是身染恶疾才死的吗?其实不然,是他终日流连秦楼楚馆,不仅自己染了脏病还连累了他夫人,他夫人其实是因为这个事儿自尽了!”
“什么????”
周围人更加震惊。
简直就是震惊他娘给震惊开门,震惊到家了!
“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问道。
那更夫挥挥手,说道:“现在西市都传遍了,怎么东市都没听到风声吗?”
眼见众人皆是一副茫然模样,那更夫又接着道。
“不止这些,西市那头还有消息说,柴二公子瞧着人模狗样,其实黑心烂肺什么事丧尽天良他就干什么事!”
闻言,众人更是一片哗然。
不知不觉间,茶寮中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了他们这张桌子旁边,这些人虽然担心谯国公府与他们秋后算账,但到底还是扛不住巨大的好奇心。
“怎么?你们居然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吗?”
更夫看上去更加纳闷了。
不过,还不等他再说个所以然来,便有好心人替他提出了一个合理猜测。
“跟咱们东市不同,那西市鱼龙混杂,不仅有咱们唐人,还有来自其他地方的不少异族人,更有见不得光的地下黑市,就连金吾卫都不愿去那地方,自然是不好管束的。”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恍然大悟。
是啊,既然西市管不了,那就管东市,只要出手得当,那东市的人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可谁知终究还是跑了更夫这么一个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