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国地处南方，接壤着十万大山，古老的民族部落众多。

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古老部族逐渐走出了大山深处，在山外汇聚成一个个小的部落城镇。

从部落到城池，再到一方国都，舒然国的历史一直都充满着血腥之气。

故而，舒然国的民风彪悍，上至七十老叟，下至七岁幼童，旦有一二事，便会提起刀枪剑戟正面迎敌。

大抵是这种民风的缘故，此处男女老幼热情好客，王都的夜色灯火通明。

陆暖和凌淳一并出了花园景苑之后，来到了云烟霞府之中，最高的阑珊楼。

从阑珊楼上看下去，正好将整个王都城的夜色收入眼中。

“舒然和玄战不同，玄战讲究含蓄和敛礼，大家都循规蹈矩起来，难免有些沉闷和无趣。”

凌淳站在陆暖的身后，长长的胳膊从后面环绕了过来，将她整个拥入怀中，隔着厚重的披风抱着她：“高处风寒露重，我陪着你。”

这句“我陪着你”，恍惚让陆暖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在千年之后，陆暖一人登高，为了活命，她在遭受了同伴的恶意之后奋力反击，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才将基地里一同挣扎求生的伙伴们纷纷踩了下去，成了老师唯一的弟子。

那时候的陆暖风光无限，前途似锦。

但是曾经一起共苦过的那些伙伴们，却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给过她半分眼神。

陆暖是孤寂的。

可高位之上，必受严寒，她除了奋力向前没有别的办法。

幸得老天垂怜，她能回到陆家。

“她会好起来吗？”陆暖靠在凌淳的怀中，看着满城灯火，呢喃问道。

“会。”凌淳声音低沉，语气却十分坚定：“她还没有赎清自己的罪，一定会好的。”

听了凌淳的安慰，陆暖的心里依旧没有好多少。

盛妩有罪，可是盛妩又何尝不可怜。

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生来便是棋子，只能俯首听命。

她没得选的时候，为了活下来只能听话。

而她可以选择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暖不希望她死，但是却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原谅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盛妩依旧是陆暖拥有过的，唯一的一个朋友。

“我挺难过的。”陆暖看着满城灯火，叹了口气：“在边城的时候，她化名成罪来到诗魁斗文大赛，我其实知道是她。

我还是故意喊她上台的，我就是想看看她。”

听了这话，凌淳的手紧了紧：“其实那天她找过我，你睡着之后，我背你回去的路上，她一路跟着。”

陆暖一愣：“她对你动手了？”

闻言凌淳一笑：“怎么会，她虽然因为孕育皇蛊的原因有了一点内功，但是连紫灵都打不过，更不会是我的对手。”

“那……”

“她找我，是送来了盛婴那里的情报。”凌淳道：“我从山谷里出来那时，准备去南疆大山找那几味药。

在云州城下辖的梭子县遇到了化妆成小乞丐的她。

当时她不知道你已经脱险，以为你被盛婴带走了，一门心思地要去盛家救你。

那日在庆州，你被劫走之后，也是她找了百事通过来，将我们带去了鹤园。”

听了这些话，陆暖的心猛然下坠，只觉得眼眶瞬间发热，一股闷痛从心口的位置炸开，难受得她喉咙瞬间就哽住了。

“暖儿，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向你赎罪。”凌淳说着，下巴抵在陆暖的发顶，声音温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