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异心
谢皇后极想问林棠为何有这等想法, 为什么放着与郡王平级的郡主不想做,却想当次一等甚至几等的公侯伯子男。
公主非是陛下的虚言,但十年之内, 棠丫头应还升不上这个位置, 郡主却是稳的。棠丫头的郡君本来就封低了, 该是县主, 再立一大功, 升为郡主是理所应当。
她话已经到了嘴边,外头太监回说:“娘娘, 吴贵妃带二殿下和两位公主来给您请安了。”
梁月安并林棠林黛玉已忙站起来。
谢云雁微微皱眉, 对外头笑道:“快请进来!”
穿一件松绿色宫装,发挽双鬟高髻的吴贵妃鬓边摇着珍珠宝石行进来。
她身后依次跟着年已十六的大公主齐承柔,年已十三, 只比谢云雁所出大皇子小三个月的二皇子齐承定,还有比二公主小一个月,两个月前才过了九岁生辰的三公主齐承婉。
二公主齐承昭和三公主齐承婉都是林棠亲手给种的牛痘,十天的时间, 足够她跟林黛玉与这两位公主熟悉。二公主性子娇憨活泼, 三公主柔顺安静,都是不以身份自高自傲,招人疼的好姑娘。大公主也知礼端方, 并不以势压人。
但种痘过后,林棠和林黛玉再入宫,见到三公主时也格外注意分寸, 从不越礼亲近,与二公主倒处得有些似自家姊妹。
三公主是吴贵妃所出,非是谢皇后亲女, 就算吴贵妃现下极敬谢皇后,算算谢皇后与吴贵妃孩子的年岁,吴贵妃几乎是与谢皇后比着生孩子。
二皇子与大皇子只差三个月,再过五年,这微小的三个月差距会让这天家兄弟两个的关系更加微妙。
她们是谢家的义女,还是一开始就注意着这些好。
吴贵妃进来,先带子女给谢皇后行礼,梁月安等便给他们行礼。
谢皇后笑叫他们起来,吴贵妃才同梁月安等笑道:“承恩公夫人快别多礼,是我来得突然。”
梁月安面上端着得体的笑容,宽大的诰命服袖子将林棠和林黛玉挡在身后。
她笑道:“既然贵妃娘娘来了,二殿下也在,孩子们该避讳着,那妾身这便告退出宫了。”
吴贵妃看到梁月安的动作,眼神一凝,忙笑对谢皇后说:“请娘娘恕妾身冒昧前来,是因承婉近几日总说想谢家姐姐们,妾身听见承恩公夫人带清宁郡君和清文县君入了宫,想着能让她们姊妹一处玩乐,才带孩子们来了。二皇子也说有一处文章不通,想问大殿下。”
她又说:“若妾身来得不是时候……”
谢皇后笑道:“太后娘娘身体大愈,是该让孩子们松快松快。你坐罢。嫂子也坐,好容易进来一趟,何必忙着出宫,让她们姊妹玩儿去,咱们说话。”
她便命:“将二皇子送到大皇子那里,把东偏殿收拾出来,让公主们和郡君县君们一处罢。”又笑和吴贵妃说:“二公主缠着她哥哥呢,不在这里。”
吴贵妃只得看着太监把二皇子领走,与大公主三公主和林家两个姊妹分开。
梁月安挪到地下椅子上坐了,请吴贵妃与谢皇后一同坐在榻上。
吴贵妃推辞几次,方坐了,手放在膝盖上攥着帕子,笑说:“其实妾身过来,是还有一件事想求娘娘。”
谢皇后笑道:“你说。”
吴贵妃低了头道:“娘娘,承柔今年十六岁,虽然天家公主一向不急着出宫成婚,妾身也觉得她该定亲了。不然真等到二十岁,京中合适的男子只有比她小的,妾怕他们不会疼人,再委屈了承柔,所以来求娘娘。”
梁月安心内一动,和谢皇后隐晦交换了一个眼神。
谢皇后笑道:“原来是这事。你不必急,承柔是你的女儿,也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我心里也替她想着。她是咱们宫里的大公主,绝对委屈不了她。”
吴贵妃忙要接话,谢皇后却话音一转,叹道:“只是如今的情势你知道,承坚承定今年都是十三岁,该相看皇妃了,陛下却绝口不提,这并非是陛下不关怀子女,而是……”
她看着吴贵妃,话未说尽。
吴贵妃只得点头,说:“妾身省得。”
谢皇后把盛点心的碟子往吴贵妃面前推了推,笑道:“承柔是公主,晚几年不怕什么。你看安荣乡君,去年出宫都二十四岁了,荣国公府照旧给她寻得了好女婿,何况咱们孩子?”
她又感叹,说:“当年我才入王府,你抱着承柔来给我请安,她才那么大一点儿,现下她都到了出阁的年纪,真是岁月匆匆不饶人。看着周昭仪她们,我也想起咱们年轻的时候了。”
吴贵妃忙说:“娘娘韶华正好,像妾身才是岁月不饶人了。”
谢皇后笑道:“你我只差几岁?”
说起这话,便彻底偏离了吴贵妃来的本意。
梁月安只管坐在椅子上,看谢云雁一会儿感叹年华老去,一会儿又说宫内太空,过两年说不准还要选秀,让吴贵妃的面色一时感叹一时紧张,没机会再提起大公主的婚事。
吴贵妃来的时候已过了巳正,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将到午饭时分,梁月安起身说:“娘娘,时候不早了,妾身这便带孩子们出宫去了。”
谢云雁看一眼时辰钟,忙说:“嫂子好容易进来一趟,等吃了饭再走罢。孩子们正玩儿得高兴,让她们再乐一中午岂不好?”
梁月安为难。
吴贵妃见此,只得也起身,笑道:“打扰了娘娘一上午,妾身先告退了。”
谢皇后笑道:“你去罢,孩子们留在我这里就是了。”
把吴贵妃送到殿外回来,梁月安坐回榻上,接了女官倒的新茶,说:“如今她竟也变了。”
谢云雁不大在意:“我早知会有这一日,她现下是宫中唯一的贵妃,仅在我这皇后之下,还有一子两女,若一丝别心也不起,我倒要疑惑。”
梁月安一叹。
趁着还有些时间,谢云雁赶紧和梁月安说:“她起了这个心思,快和明哲的父母商议,早些给他定下婚事罢。不然朝中虽没有驸马不能任职的例,但他真成了驸马,将来于仕途上难免会有妨碍。”
梁月安更愁了,和谢云雁低声说了颜明哲心悦林黛玉,且一年半未改。
谢云雁:“……噗。”
梁月安本在发愁,看她这么一笑,不禁有些急,又不明白,说:“娘娘是笑什么?”
谢云雁笑道:“她看中的女婿心悦她看中的儿媳妇,嫂子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梁月安一想,果真也笑了。
笑完,谢云雁也开始为难:“明哲取中谁不好,偏是玉儿。若是别人,只要合适,立刻定下,她也就没想头了。可玉儿……咱们家不说,颜家也不是那等让儿女盲婚哑嫁的人家。明哲心中还有玉儿,便是给他定下别家的女孩子,将来夫妻之间心中有芥蒂,也不好。”
梁月安也没好主意。
谢云雁说:“实在没法儿,只能让庙里给他批个命里不该早娶了。”
梁月安担心:“吴贵妃那里……”
谢云雁笑道:“嫂子放心,因为吴家也要凑热闹省亲的事,陛下对她已经不喜了,只是还未表露。她一个有子有女的贵妃,想让皇后亲戚家出挑的后生给她女儿做驸马,又想娶皇后的侄女儿做儿媳妇,她自己还不觉得,心思未免露出太多了。我不愿意让明哲尚大公主,她还敢告到陛下那里?她敢说,我自然更有法子。”
下午出宫,梁月安在车中叮嘱林棠林黛玉:“往后再入宫,若遇见二殿下,只管躲开。”
林棠立刻明白了,问:“难道他们想要玉儿?”
林黛玉也说:“怪不得今日吴贵妃忽然来了,我看大公主与三公主的神色也都似有什么事儿似的。”
梁月安免不得多与她二人说了几句谢皇后的话,又说:“吴贵妃从前待皇后娘娘甚是恭敬,大公主二皇子和三公主三位殿下也很好,你们年岁都不大,吴贵妃也不会太着急。若陛下愿意封你为侯伯,你们姊妹也不必担心了。”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舍了郡主不要,偏要那些了。”她笑说。
谢云雁也想通了林棠被封公侯伯子男的好处,即便会让世人非议,她们姊妹婚姻不顺,但相比起一门好婚事,她们更想要的是自家能立住。
至于吴贵妃,等棠丫头换了个爵位在身上,他们母子若真有野心,还会给二皇子娶一个长姐离经叛道,自己也不遑多让的女孩子?
麟德宫原是给太子居住的东宫,占地不算太大。本应太子居住,现是齐煜所住的正殿麟祉殿南向东西两侧,分别是前后三进小殿。麟祉殿往北,谢皇后所居临凤殿往南,中间安德殿,乃是麟德宫平常年节中齐聚宴饮之所。
如今麟德宫一应行动全看太上皇、皇太后,安德殿已空了三四年未曾用。
临凤殿再往北,东西仍是共六所小殿,原本是给太子二良娣、四良媛、八良人等嫔御的住处,现住着齐煜的妃嫔们。东面从南往北数第一所柔仪殿便是吴贵妃的住处。现下柔仪殿东厢房住着二皇子,西厢房住着大公主和三公主。
对于贵妃来说,小小的五间柔仪殿加上东西厢房,住着她和三个孩子,实在不算宽敞。
才迈入狭小的柔仪殿院门,吴贵妃就觉得压抑之感扑面而来。
陛下现在不来了,孩子们都不在的时候,这柔仪殿就像是一所监牢,把她死死的关在里面。
就快了。吴贵妃对自己说。工部已经开始验收家里的省亲别院,等请到旨意,她就可以带孩子们出宫,看一看她二十年没回去过的家。
后面安和殿传来四公主的哭声,吴贵妃不禁悄悄走到墙根下细听。
她听见孙昭容急着哄孩子声音,还有四皇子大声的说:“母妃,把这个给妹妹,妹妹就不哭了!”
真好啊。
吴贵妃嘴角抿出一个笑。
随即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分明只有一墙之隔,前些年也常坐在一处说笑取乐,但吴贵妃现在并不想到安和殿去与孙昭容作伴。
她已经老了,三十五岁,是陛下一年也不来临幸一次的年纪。
孙昭容比她小整整十岁,四月才给陛下生出了四公主。
她生承婉的时候二十六岁,现在孙昭容也二十五了。
吴贵妃有些恶毒的想,她的恩宠几年前就开始少了,断在今年。孙昭容现在得意,过几年也该和她一样了。
今年宫里新进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嫔妃,都才二十左右。现在孙昭容看她们,是不是和她当年看小姬妾们的心情一样?
可皇后娘娘分明只比她小两岁,为什么却还能得陛下的恩宠不断,都年过三十了还能有身孕?
是因为……皇后娘娘是皇后、嫡妻,而她只是妾室吗?
女官太监们带人摆好午膳,吴贵妃没胃口,喝了一碗汤,就让人把饭菜撤了。
等到平日午睡的时辰,她的三个孩子才回到柔仪殿。
“母妃中午用得怎么样?”大公主坐在吴贵妃身边,并不问她母亲,只问服侍的女官们。
“娘娘用了……”女官避开大公主的眼神,只得照实说,“娘娘只用了一碗汤。”
“你们就是这么服侍母妃的?”大公主冷着声音吩咐,“还不快去再拿些母妃平素爱吃的东西来!”
女官忙去了,吴贵妃抚着大公主的肩膀,笑道:“是我吃不下,你何必苛责她们。”
大公主说:“人不吃饭怎么使得?她们既服侍母妃,便是母妃没胃口,也要劝着些才是,一碗汤就和一碗水一样,好歹请母妃吃几口饭。”
长姐发怒,连母妃都要让五分,二皇子齐承定和三公主齐承婉都端正坐着不说话。
吴贵妃看见儿女们回来,心情好了不少,拍拍大公主的手,笑说:“看你把他们吓得!承定下午还要读书,先回去罢。承婉一向贪睡,也快去睡午觉吧。你也去罢,我吃几口也睡了。”
齐承定齐承婉都看大公主的眼色。
大公主说:“承定去罢,我下午找你。承婉你留在这儿,我有话和母妃说,你也听听。”
吴贵妃面上笑意淡了。
齐承定一礼出了门,吴贵妃淡淡问:“皇上的大公主又要教训妾身什么?”
大公主不怕她这话,直接问:“母妃心情不好,中午没吃饭,是母后没应母妃所求,是不是?”
吴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既猜中了,还问我做什么。”
饶是大公主再做足了准备,也被吴贵妃这态度气得上火。
她努力压住火气,笑说:“既然母后不愿意,那承定未来的皇妃母妃再慢慢找就是了。”
齐承柔起身,拉住齐承婉的手,笑道:“母妃用膳罢,我不在这里招母妃的眼了。”
“你站住。”吴贵妃的声音在齐承柔身后响起。
齐承柔深呼吸,回头,笑问:“不知母妃还有什么吩咐?”
提膳过来的女官太监们才迈入殿中,见此情形又退了出去。
吴贵妃盯着与她生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大女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问:“你知不知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齐承柔回望吴贵妃的目光:“母妃,我知道承恩公府二太太娘家的侄子十三岁就进了学,年少有为,家世也不低,您想让他给我做驸马,确实有一半儿是为了我。”
她问:“那另一半儿呢?”
吴贵妃浑身发颤。
“当年,当年我就不该……”
“母妃慎言。”齐承柔轻声说。
吴贵妃忍了又忍,忽然冷笑一声:“当年我就该求你父皇,将你记在你母后名下,让你成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岂不好?”
两行泪从齐承柔面上直直划过。
吴贵妃强忍着不去看女儿的泪水,说:“你满心里都是你母后,何曾还有我这母妃!”
齐承婉轻轻拽了一下齐承柔的衣襟,跑到吴贵妃面前递上手帕。
吴贵妃把小女儿搂在怀里。
“是母妃为了讨母后欢心,常带我去母后院中请安。母后慈和,疼惜庶女,怀着身孕还亲自教导我读书认字,这不是母妃乐见的?”齐承柔问。
“后来,母后生了承坚,母妃生了承定,母妃生怕母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疼我了,承定和承坚差不多大,母后会不喜欢。可母后待我还是一样,母妃那时难道不高兴?”她又问。
吴贵妃愤怒急促的呼吸声和缓了。
齐承柔低着头说:“您是我的生母,母后是我的嫡母,两位母亲一起抚养我长大,谁轻谁重我分不出来。十多年了,母后的脾气您知道,只要咱们一直和以前一样,将来总能平安富贵一世。您为什么要钻牛角尖?”
吴贵妃不说话,她索性直接说:“您以为母后看不出来您的心思?颜家只是承恩公府的亲家,清文县主也只是承恩公的义女,这两家都和谢家亲密,但姻亲比别的关系更近,您打着万一承坚出事,承定就能接过颜林两家之势的主意,是不是?”
“你……”吴贵妃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还是说……”齐承柔问得更深,“您现在就在筹划,万一母后和承坚忌惮咱们母子,咱们反手就能让颜林两家给谢家一刀,是不是?”
吴贵妃捂住齐承婉的耳朵,把她的脸捂在自己胸前:“承柔,这里还有你妹妹!”
“娘舍得把一两岁的我送到母后面前讨好,怎么这时候连几句话都舍不得让她听了!”齐承柔哭问出旧日称呼。
“她不小了,她都九岁了!娘我问你,承定也才十三岁,你怎么舍得让他知道他将来会和承坚兄弟相残!”她声音沙哑。
吴贵妃哭道:“承柔……”
齐承柔几步上前,跪在吴贵妃前面,哀哀求道:“娘,您这是何必……”
吴贵妃松开齐承婉,把她扶起来,母女三个搂成一团。
“我其实没想那么多……”吴贵妃哭说,“承柔,我真没想过那么多,我只是,我只是看那两个孩子好,想让咱们和皇后娘娘更亲近,想让皇后娘娘知道咱们的忠心,谁知想错了。承柔,你可要信我……”
“娘,我信你。”齐承柔替吴贵妃擦去泪水,“咱们就还同以前一样。娘莫要再多想多心了,好不好?”
柔仪殿里的动静瞒不过谢云雁。
听完女官回禀,谢云雁往面前棋盘上下了一步棋,笑说:“你大姐姐还算没白费我这些年的心。”
对面的齐承坚一脸严肃,先下一子吃掉谢云雁的几个子,才开口:“大姐姐一向很好。”
齐承昭急得抓谢云雁的手:“娘,你好好儿下,都要输了!”
“谁要输了?”齐煜在殿外笑问。
齐承坚齐承昭忙扶谢云雁起身,齐煜已在外笑道:“扶着些你们母后,别叫她起来!”
谢云雁便安心坐着,一时看齐煜一手牵了一个孩子进来,嗔他:“陛下手凉不凉,就抓孩子们。”
齐煜点点谢云雁,笑道:“朕一路抱着手炉,暖和得很。”
他看一眼炕桌上的棋盘,问:“承坚,你怎么又欺负你母后?”
齐承坚说:“母后没说只是游戏,对弈便要认真方好。”
齐煜笑着摇摇头,让人把棋盘端下去了:“你和你母后明日再下罢。”又问谢云雁:“今日和那两个孩子说过了?”
谢云雁要让齐承坚齐承昭避出去,齐煜却道:“你们不必出去,都在这儿听几句罢。”
看一眼儿子和女儿,谢云雁犹豫:“他们都还小……”
“不小了。”齐煜笑说,“再有两年就大婚了,还小?承坚是你我的长子,将来还要用那两个孩子。承昭又是咱们的长女,嫡公主与别的公主不同,她也该听听。”
谢云雁不免猜测是上皇身体如何了,才叫齐煜这么高兴。
齐煜方才的话等于默认了齐承坚的太子之位,她心中安定,便先将前因后果给齐承坚齐承昭讲毕,方说了今日之事。
齐煜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杯盖,愣了好一会儿。
谢云雁留神看他的神色,见他眉眼松动,笑了几声。
齐煜问:“承坚,你说,朕该不该答应清宁郡君所求?”
看长子难得露出这副呆怔神情,齐煜大笑,越发要逗一逗他:“你觉得不好,那朕便让人告诉她算了!朕赏她什么,她老老实实接着就是了!”
他叫人:“周盛!”
周太监一溜烟的进来,躬身问:“陛下有什么吩咐奴才?”
齐煜说:“你去……”
齐承坚霍地站起来:“父皇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昨,昨天的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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