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也看出了什么，却也只是浅浅一笑，“周公子所言不错，有些事，恕在下现在还不能如实告知。”

环视了四周，见自家弟子并无伤亡，蓝曦臣便召集他们往回走。

不二惊讶了，“蓝宗主，能克制阴铁的法宝，四大世家不要了吗？”

不仅不要，还连连问也没有问一句。

他之前跟晓星尘问过，知道这儿离战圈有多远，射日之征在即，他不相信蓝氏的宗主会专门为了这二十几个温氏子弟追到这儿来。

转过身来，蓝曦臣朝着二人拱手，脸上表情不变，“两位可愿与我一同前往清河吗？”

不二没有回答，回过头去看晓星尘，就发现晓星尘也在看他。

接触到不二的眼神，晓星尘问：“周公子要去吗？”

这话里，俨然有几分让不二拿主意的意思。

略加思索，不二道：“薛洋那边，宋道长应该应付得过来。”

而且从白雪阁的情形来看，那个黑衣人也不会让薛洋伤害宋岚，而蓝曦臣这边有太多疑点，所以……

“所以，我倒想去见识一番。”

跟蓝曦臣一起走，也好看看蓝曦臣是不是真如别人所说的那么光风霁月。

又或者，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蓝曦臣。

晓星尘点头，转向了蓝曦臣，“那就叨扰蓝宗主了。”

于是，二人跟蓝曦臣一起赶往清河不净世，晓星尘给宋岚发了传讯蝶告知。

蓝曦臣告诉他们，众仙门以四大世家为首，在金麟台会合，并且当众斩杀温晁，宣告射日之征开始，温逐流见温晁被杀，随之自尽。

清河就在岐山脚下，聂明玦首先夺回了不净世，于是众仙门赶往不净世，共商大事。

不二愕然。

先前听闻袁氏所言，他还以为温逐流真的死在了莲花坞，如果面前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袁氏就是以讹传讹啊。

一路上，他们遭遇过几次温氏的截杀，可有蓝曦臣和晓星尘在，不过是小打小闹。

一众人在外，多半是餐风露宿，偶尔路过城镇，便在客栈歇息。

不二发觉蓝曦臣似乎在刻意拖慢脚步，走了十来日了，还未走到路程的一半。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夜间，不二难以入睡，见邻床的晓星尘似乎睡熟了，他干脆出了房间，想去街上走走。

夜凉如水，空中明月高悬，繁星一片，星光点点。

不二喜欢在这个世界看夜景，总觉得比东京看得清楚些。

他第无数次遗憾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相机，不然这样的景色就能被保留下来了。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寂静一片，木制的建筑不高，看似简单，实则繁复，不二指尖抚上一根栏柱的雕花，还未及细细观赏，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音。

是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

不二循着声源处看了看，只见着一片随风飘着的衣袂，因是夜间，看不清颜色。

前面是一处拐角，不二看不见那人的身形。

“……我已反复查证，绝无错漏……”

“有人，你先走。”

接着，不二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然后他看见那片衣袂从拐角飘了出来，接连着带出来的，是一位玉树临风的青年。

“周公子？”蓝曦臣略有些惊讶，随即又掩好了情绪，“夜深了，周公子还不睡吗？”

“蓝宗主不是也没睡？”不二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两道弯弯的弧，“我方才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

他朝着蓝曦臣拱了拱手，“抱歉，我并非有意偷听。”

蓝曦臣神色有些严肃，不如平日里的温情，郑重道：“周公子见谅，有些事我现在不便言明。今夜之事，也请周公子勿要对他人提起。”

不二没有立刻答应，他还有很多事不明白。

略作思考，不二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当日在山洞外，蓝宗主是故意放那个人走的？穷寇莫追只是借口？”

“是。”

“一路上，蓝宗主也是故意拖延？”

“是。”

“关系射日之征成败？”

“是。”

不二没有一个问题问及刚才跟蓝曦臣在一起的人是谁，可蓝曦臣的一连三声“是”都答得毫不犹疑，已经让他有了答案，对于蓝曦臣的所作所为，他也猜了个大概。

“是我失礼了。”不二行礼，“蓝宗主放心，今夜我们未曾见过，也未曾有过任何交谈。”

然后，不二回了客栈，他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来，回房的时候，晓星尘依旧熟睡着。

他实现了对蓝曦臣的承诺，没有把这天晚上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想告知晓星尘。

这之后蓝曦臣加快了脚步，因着在路上接到蓝忘机传过来的消息，说出征队伍已经转而去了岐山，他们便也改了道，只七八日就到了岐山脚下。

岐山下已建了临时的营地，搭了不少帐篷，遍地都是受伤的修士，有的只是受了寻常的剑伤，而有的身上则有着不少血色裂纹，不二看得心惊。

“星尘。”

听到有人喊，不二和晓星尘循声望去，便见到了一身黑衣的宋岚，眉间似有喜色，却片刻之后就隐没了去。

几日前，薛洋没了行踪，宋岚四处找寻无果，便跟晓星尘约定在射日之征会合。

“子琛。”见到挚友，晓星尘唇边漾起浅笑，是很愉悦的弧度。

跟不二打了招呼，宋岚问：“蓝宗主呢？”

“蓝宗主前去议事了。”看着遍地的伤员，晓星尘眉心轻蹙，“这是怎么了？”

宋岚先到，之前和江澄、金子轩一起做先锋，亲眼所见温若寒操控的傀儡如何凶残，便把经过跟他们讲了一遍。

不二听得皱起了眉。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伤员。

姚婧似乎说过，射日之征中，是依靠魏无羡的阴虎符反向控制了温若寒的傀儡，各世家才能获胜。

可是现在，魏无羡只是魏无羡，并非夷陵老祖，没有阴虎符，也没有陈情。

那又要怎么做，才能胜过那些傀儡？

“小师叔。”

耳边突然响起少年清朗的嗓音，不二侧目，就看见了多日不见的魏无羡，一一身墨绿色的窄袖长衫，红色发带随风轻扬，一副翩翩佳公子的貌，却偏眉眼间皆是玩笑的神情。

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说曹操，曹操到。

只不过，这位“曹操”似乎不是很想见到不二。

“周公子也来了？”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不说，语气也比在晓星尘面前淡了不少，倒显得正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