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背过身的举动只是表达不满，六眼尽职尽责的工作着，一点都不妨碍他用后脑勺盯着那‘无情冷血’的女人哈欠连天，完全都不女人味的大张着嘴巴找地方睡觉。

过分，总是在他稍微对她改观一点的时候，让他意识到大人的讨厌。

但是……

静。原来他想要的安静，根本就不是没有声音和信息涌入那样软弱的静，而是面对纷乱世间依然能稳立于狂澜之巅的淡然。

那样游刃有余面对**与情绪，直面信息冲击，依然毫不动摇的姿态，好帅——

帅爆了！！

五条悟眼神中充满了向往，那是一种特殊的强大，它和战斗能力的强大与否无关，它是属于每一个人类个体自身的——无上限。

“厉害，她好厉害，杰、杰，你知道吗？”五条悟尝试着让自己安静下来，可是那种突破思维与认知，仿佛整个世界都豁然开朗的感觉让他兴奋到静不下来，他尝试从扎马步的姿态中寻找属于身体最自然状态平衡，边喋喋不休道，“她做到了，六眼可以被控制的，我未来也一定可以做到的。”

夏油杰微微睁大眼，一个分心，好不容易用气劲缠到的花瓣又掉了，他对六眼的认识不深，并不能体会五条悟这幅突破千年难题兴奋又莫名骄傲的情绪。

坏了，花瓣掉了，他又要重头再来一遍。今日的功课他还能不能完成了？

黑发少年叹了口气，见五条悟一脸见证奇迹的表情，他有些小小的不满，哼了一声说道，“我早就知道了，小花她之前可是完全没有咒力的人，但是她用自己祖先们传下来的方式修炼成功了。你还不知道吧~她用很奇妙的阴阳碰撞出了很多元素，这都是她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而她操控的雷电，可以祓除咒灵。”

“你们咒术师，”夏油杰捏起花瓣放在手心，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弄，半垂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有些冷淡，“好像很瞧不起普通人？”

夏油杰说这话，并不只是从云小花透露的过去中推测出来。他们住在五条家的这段时间，从惊讶警惕，到从五条悟口中知道他是野生咒术师将来会和五条悟一起入学东京咒术高专时的兴奋，再到帮助他测试术士时候的微微恭敬的态度。

和在他身上态度对比的另一个例子，巡卫和所谓五条家长辈们微微的皱眉，说话都不直视人眼的不屑，掩盖得并不精明的不屑，在五条悟表达不悦后，看少爷胡闹样的纵容无奈。

虽然他们掩盖得不错，招待上也没有一点疏忽。但人发自内心的看不起另一个人时，是会发出让他这个年纪的人都能察觉到的讨厌的气息。

一种令他这个旁观者都厌恶的无视与冷漠，小花没有任何表示，可他感到了不满与被冒犯。五条悟也察觉到了吧。

那群人居高临下施舍般的——‘尊敬’，那礼节齐全的待客之道掺杂着贵族的体面礼仪与未来家主的命令式的敬畏。

他最开始在见到这样的世家庭院，走路手臂摆放的姿势，抬眼的弧度，说话时的敬语与音量，恭驯的姿态，繁复的礼节规矩，自带韵律与传承的底蕴。是让他心中有过瞬间的怯懦，担心自己失礼而不自知，怕自己被人在背后笑话这种礼节都不知道，甚至不敢随意踏足没去过的居室。

可云小花不一样，她会坦然的问需不要注意哪些点，她对本地诸多礼节一无所知，无意冒犯但也不想是很想学，你们这里如果很讲究，就让我走呗。

那个时候，他突然忍不住笑起来，他放松下来了。

然后五条悟便赶跑了包括佣人在内的所有人，笑得像个脱了笼子的二傻子，抱怨了一堆他所讨厌的这个规矩那个条例，这个老头那个老太太。

如果咒术师中类似他们的人这么多，那……他有点，有一点点发自内心的讨厌他们了。他有些明白小花跟他讲过话是为了什么。即使是如无名英雄般，为了保护大多数人而和咒灵战斗的咒术师中，也会产生诅咒师这种渣滓，也出现许多类似眼前这些人的想法。

甚至所谓世家，派系之争都能被他窥见苗头。跟小花所讲过横滨势力体系在混乱中寻找平衡的大大小小□□势力，白道政府作为与不作为微妙拉扯，有相同的味道。

他想成为的人，他所秉持的信念，在他认为是同类群体的咒术师中，也未必能有多少志同道合之人。

“我可不要未来变成你们那样傲慢到讨人厌的成年人。笨蛋。”

五条悟还在上下挪移着臀部寻找最舒服的重心，熟练的处理六眼时刻不停的过载信息流，他闻言眉头打起了结，“我才没在他们中的‘们’里，杰不要地图炮啊，我也很讨厌他们那种恶心的作态，这方面，老子站你这边。”

“不要用老子这个自称，听起来就很蠢，也不尊重人。还有，我不需要你站在我这边。”夏油杰沉下心来，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被气劲牵扯着飞舞。

他越来越熟练了。

五条悟忍不住被夏油杰的动作所吸引，就那种轻飘飘慢悠悠的动作，没有咒力，也不是用掌风拉扯，而是一种细微的气劲牵引着它游走。

在极慢中的稳定，极快中的温和到温柔的控制力。

一个人捏着花瓣让它做出那样的轨迹，也会在保持一段时间后失去力道的控制捏碎它。但夏油杰在做的不会，它很绵轻柔软，似乎连一片花瓣都扯不碎，又刚猛到能将他家景观大石震成粉末。

“我也要学你这招，等下你教教我。”

夏油杰不搭理，推掌跨步，花瓣从他指尖绕到手背飞舞却未触碰他的皮肤。

“教我，教我，教我，杰——”

夏油杰只当猫在叫春，叫喵还是咪都不可以影响他，他也要向小花学习。

五条悟换了个面对夏油杰的方向，蹲着马步，对着他吹了好多次，压根儿没吹走那花瓣。

夏油杰经受住了考验，他在五条悟的声波干扰下，完成了今日的功课。

“想都不要想。”黑发少年依在树上，单手爬梳过额发，斜了下眼珠，坏笑一声，“不是我不教你，悟你不知道吧，你学会了招式动作，但是你没有内力，所以这个招式你不行的。”

“我的内力也只够在不动用咒力的情况下牵引一片花瓣。”

“是我笨，还是你蠢。六眼是不会错的，她就是纯粹经过十几年锤炼的□□，毫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没有一点所谓天赐天赋的影响。但是她所修行的功法，甚至于我不太明白的道……”

“杰。”五条悟缓缓吐息，少年的神情中透着几分癫狂的兴奋与唯恐天下不乱的期待，“你说的，你在练习的武技与内力，她教给我们的东西，可是每一个人类……”

“每一个人类都拥有触碰属于人类能抵达的‘无上限’的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噗。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