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源城在千幻门西北，如果以万霞岛为起点算，直线距离大约一万七千余里。

相比起来，它距离大江派的鹰神岛只有一万四千余里，距离万花谷的重锦城则只有一万一千余里，离南荒也有一万里。

因为离着三大派和较为混乱的南荒足够远，加上九源城建在了大晟境内最贫瘠的黑石山中，却是在夹缝中安然的存活下来。

三大派之间也乐意有这样一处缓冲之地。

但也正因为如此，九源城也也就有了可以交通四方的价值，这些年他能一直存在并发展得不错，却是因为城主韩无当是大晟境内十三位金丹之一！

就在那团篮球大的功德金光落向赵阳的时候，仿如街边随意可见的卦师的韩无当几步从城主府走到了半天空，城外人群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等他在空中站定，他的身后就浮现出了一块硕大如鏊的龟甲，然后龟甲上十三块甲片之间有光不断明灭，最终龟尾那块黯淡下来。

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嘿，结果到底把自己作死了。”

他很快又兴奋起来，眼睛像是看到了一万七千里的万霞岛上，喃喃自语道：“没错！那老东西死后，功德金光降下的地方就在万霞岛，这说明身边之人最有机会得到金丹之缘，那我的嫣儿就能回来了……”

“让魏兴源来见我。”

他随意吩咐了一声，又小心的落到地面，徒步走回到了城主府厅后面的一间黑石屋内——论岁数，他其实在大晟境内十三位金丹中属于靠前的，所以向来注意保养，如不是今天这种必要的情况，几乎不会妄动真气，而吃穿用度也以俭为要，为的也是惜福。

很快鹰视狼行的魏兴源就来到了石屋前。

韩无当却没有出面见他，只是吩咐道：“你先将手上的事放一放，去南荒把嫣儿接回来吧。”

“是。岳父！”

魏兴源心中一喜。

韩嫣作为韩无当的女儿，不用说自是生得国色天香，但更重要的是，现在她已经在南荒顺利突破到了金丹——南荒的金丹含量虽低于大晟境内，但到底比大衍境要强，她回来自然能为九源城提供更大的助力。

看着魏兴源兴冲冲的离开了城主府，韩无当再次仔细掐算，最终却摇了摇头。

……

千幻门，炼丹一脉在最东面的紫日峰。

紫日峰形如没盖的丹炉，又和炼丹有关，平时也会称药炉峰，又因为旁边山谷种满了各种灵药，是练习炼丹和制作某些丹药的重要来源，所以峰内弟子很多也习惯自称“药王谷”。

与韩无当完全不一样，同为金丹，亢山长老平时喜欢华服盛居，他所居住的药王楼比凡间帝王的宫殿还要金碧辉煌，而且，他平时的饮食也都是些普通米菜所制，只是制作的厨子来自大晟王宫，是御厨。

当然，今天他正在炼丹，穿着也一样喜欢简单，只是在看到功德金光落进了囚牛峰明光洞后，他就停下了手，熄了丹炉，沉默了一阵子后，就回到了药王楼，让所有的厨子开始为他制作饭菜，他则换上华美的服装，开始吃喝起来。

这一吃，就像是停不下来似的，二十多位厨子都有些供应不上。

直到他宽敞的餐室中突然出现了半轮明月，他才让人停止了上菜。

停止上菜，桌上也足有二三十道菜还没动，他又将它们弄到面前，继续吃了起来。

戴明珠安静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亢山则一盘一盘的吃着菜，也没有开口。

当吃掉十一盘后，他终于停了下来，不是吃不下去了，而是他不能一直无视戴明珠的存在。

“夫人……”

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满桌可口的饭菜，有些心疼的道：“这么多可口的饭菜，何不等我吃完再来找我？”

戴明珠一笑，微微颌首，没有多言，掉头如月穿行于云间一般向门外走去。

亢山抓起一块水昌肘子咬了一口，然后又叹着气把它放了回去，他看向门外，道：“夫人还是进来吧。”

戴明珠又转身走了回来。

亢山在身上擦了擦手，道：“你还是先说事吧，不然饭菜再香，也没有胃口。”

戴明珠轻声道：“妾身打扰长老了。”

亢山摇了摇头，道：“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清楚，这几十年，千幻门全凭有了夫人才得以风平浪静的，有什么需要老夫做的，你直接说就行。”

戴明珠笑了笑，道：“长老过誉了。如果没有千幻门，又哪里有妾身的现在呢？”

见亢山端起一杯酒等着，没有继续说话的意，她就继续说道：“妾身这次来，是想问长老，您可以愿意当千幻门的掌门？”

亢山手一抖，然后苦笑道：“我打小就喜欢各种药材，有幸进入千幻门之后，更是只管炼药，对当掌门什么的……”

他摇了摇头：“以夫人的智慧，应该早就知道我对此不感兴趣才是，也实不必拿这种事来问我。”

戴明珠则温和的道：“长老毕竟是千幻门的金丹啊。”

亢山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将酒杯放下，道：“夫人你现在已经得到了金丹印记了吧？突破金丹不过是早晚的事，老夫还有多少年能活？这种事，实在，实在……”

戴明珠见他万分无奈的模样，面上终于露出了缓和的表情：“长老不用着急，明珠的意思是说，您是千幻门的金丹，接下来还需要您为门里保驾护航。”

亢山不由大松了一口气，道：“这自是应该的。”

但他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不过，夫人也要尽快突破金丹才是!”

戴明珠点了点头，道：“如此就不打扰长老享受美食了。”

亢山松了一口气，看到她离开，想说让她把突破的时间定在半年内，但看着她的背影，最终没有说出来。

等她离开后，他又拿起肘子啃了起来，但吃着吃着，脸上却有泪水流了下来。

因为修士寿命的不同，年龄和他相差不大的人基本上都不在了，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和陆汶在加入千幻门前还是好朋友，而他能进入千幻门，也是因为出身陆家的陆汶的介绍。

可惜，陆汶最近百年走上了邪路，他原本想着通过丹药帮陆汶解决困境，但他要的实在太多，而他的丹药也并不足以逆天而为。

他能预料到陆汶会有这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漫长的修道的生涯已经变淡，而他虽因接触灵药，服用过药效非常好的延寿丹药，寿命比正常要长，但长也要有限，他也有死去的那一天，但对于陆汶现在的结果，他也仍然伤感。

……

赵阳原以为在两三天内就能离开，却没想到走出明光洞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