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地下城跟东方国度的那些地下城不同，虽然同处于地下600至800米的深度，但它没有分离出上层空间、中层空间与下层空间。

两百米的空高，即便是除去底下建筑物的高度，剩余空高也可以满足譬如直升机等飞行器的低空飞行要求。

这也是联邦地下城拥有地下城内部航道的前提基础。

但低空飞行十分考验一个人的飞行技术，杜飞驾驶武装直升机的所有时间累积起来，至今也不超过20个小时。

在飞行领域，属于典型的新手。

他胜就胜在拥有一颗把生死置身事外的强大心脏，刚进入地下城的内部航道便差点冲撞到上方的“天顶”，他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方向掰了回来，端得跟个经验老道的王牌机师一般，令人凝肃惊魂。

这世上有三种人敢蔑视死亡，一种是疯子，一种是傻子，还有一种就是像杜飞这样的天之骄子。

是的！

在黑衣天使的眼里，杜飞就是一个天之骄子。

回首那些胡思乱想的日夜，她曾好几次梦到与杜飞携手在太空中遨游。但梦境始终是梦境，冰与火永远不可能相安无事地融为一体，骄傲的上帝之子自然也不会爱上日渐魔化的折翼天使，彼此间只有恒古不变的对立。

“现在全城都是第二代撕裂者，你拿什么跟我斗？”

黑衣天使并没有现身，但她的身影却以全息虚拟的方式浮现在虚空中，犹如女神降临一般，无所不在。

有那么一刻，杜飞真的很想向前方的全息虚影开火。

这点怒念最终还是被压了下来。

他所驾驶的这架武装直升机，满载导弹为24枚，打一枚就少一枚。确保每一枚导弹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这是胜利的前提，更是活命的前提。

直升机盘旋在联邦中心大楼的附近。

从上空俯视下去，犹如来到了一个巨人王国，地面上全是饥饿咆哮的第二代撕裂者！这样的恐怖情景，以前也只能在影视剧中看到。

有个体型明显比其他撕裂者要高大得多的第二代撕裂者，有如一只敏捷的巨灵猴，三两下功夫便爬上了近百米高的中心大楼。随即又从楼顶上一跃而起，试图把杜飞所驾驶的武装机升机从空中拽下来，差一点就被他得手。

杜飞匆忙侧飞出去，这才险险地避开攻击。

“中心大楼！”

杜飞锁定目标，不管黑衣天使是否躲在这栋大楼里，两发导弹齐射而出，瞬间击残中心大楼的腰部。

近百米高的中心大楼折腰而倒，砸死一大片来不及奔逃的撕裂者。

等滚滚尘埃落定，虚空中又浮现出了黑衣天使的全息虚影，她轻笑道：“你有多少枚导弹？继续轰，我看你待会怎么活着飞出地下城！”

杜飞也将自已的全息虚影投映在虚空中，回笑道：“既然你藏得这么深，那同归于尽好了，我不介意把这座地下城炸成一座坟墓。”

“只剩22枚导弹，能不能全面摧毁这座地下城，心里没数吗？”

“那试试看好了！”

每一座建筑物都是有它的承重梁，同样的，地下城也有它的承重结构，这是杜飞当初在东方母国负责避难所工程时所了解到的知识。

这一刻，昔日的知识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整个联邦地下城差不多有一千多根两百米高的承重柱，全面摧毁是肯定不可能的，没那么多弹药。杜飞打算选中地下城中部那些承重面积最大的承重柱实施毁灭性打击，导弹的射击位置为承重柱的中腰位置。

这是因为导弹在空中爆炸时，可以将爆场直径最大化。

第一枚导弹试射出去，效果跟杜飞所预料的差不多，处于爆心位置的那根承重柱轰然而断，四周邻近爆心位置的那些承重柱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杜飞又快速锁定其余目标承重柱，接连发射二十枚导弹。

一气呵成的发射速度，令空中那二十个爆心所激荡开来的能量波形成了共振效应，一瞬间，地下城中部有两百多根核心承重柱被摧毁。

但令杜飞愕然的是，地下城的顶层结构却并没有因此而崩塌。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在硝尘滚滚的爆场中，还有一根粗大的中心柱依旧屹立在那里。尽管这根中心柱的柱面出现了许多裂纹，却依旧起着支撑作用。只要把最后一枚导弹发出去，彻底摧毁这根中心柱，天顶崩塌是必然的事。

黑衣天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恐怖的细节。

她投映在空中的全息虚拟影像，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胜券在握的自信样，而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她怒问杜飞：“难道你要让韩贝贝也跟你一起陪葬？”

“你可以把全城人变成第二代撕裂者，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一个小孩？别试图用道德来绑架我，你没那个资格。我这一炮出去，就算无法令全城崩塌，最少也要崩塌一大半，中心地带必成坟墓！你是逃不掉的，受死吧！”

“等一下！”

“还有什么临终遗言？说，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如果你把最后一枚导弹发出去，你会后悔的！因为我现在根本就不在地下城，你杀不死我！最终给你陪葬的只有一部分第二代撕裂者，值？”

“搞笑，你不就盼着我死吗？”

“我真的盼着你死吗？那只是你想当然的事。当初你和陈紫央躲在下水道以人肉为食，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刚才，鲍伯从下水道爬下来被炸死，当时我也知道你就躲在下面，但我选择了离开。我享受与你为敌的那些快乐和痛苦，最想做的事情是征服你，而不是杀死你！如果我真的要杀你，你活不到现在。”

“谢谢你的不杀之恩，再见！”

话音乍落，杜飞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枚导弹打了出去。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前方那根原本就裂纹斑斑的中心柱瞬间碎成了无数截。随即天顶也崩塌而下，不知道有多少第二代撕裂者被活埋。盘飞在空中的武装直升机亦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击中，坠落在尘埃中，很快便被掩埋。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联邦地下城已然是片死寂的坟墓，再无半点声息。

地下城以外。

黑衣天使此刻正站在朔雪纷飞的冰峰上，笑望着山下那一片深度坍塌的巨坑：“都说了我已经离开联邦地下城，你偏不信……”

冰峰的另一边，一支浩浩荡荡的巨人队伍正在等着她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