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太子府里人都期待两个主子因为苏翘大打出手,但谁想到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归元院安安静静,太子爷像是根本没把苏翘另投太子妃的事放在心上。
而重华院因为苏翘搬东西进院子热闹了一阵,之后又回归了平静。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这苏翘是狐媚转世不成,殿下因为她那张脸厚待她,是她运气好,但娘娘那儿算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进府几年,娘娘可从未那么对过我们。”
说话的选侍面色发黑,她是因为长得跟裴雅秋有几分相似,被送进的太子府。
进府后就见过太子爷两三面,太子爷根本没有因为她的模样而对她不同,反倒太子妃因为她更裴氏相似不待见她。
怎么她这儿是两边不讨好,苏翘那里就是人人都当宝。
“苏翘怕是真有什么特殊本事,在娘娘面前站稳了脚跟,让娘娘不惜跟殿下打擂台,把她留在身边。”
苏翘从一出现就像是个谜一样,让人忍不住琢磨,她到底有什么本事,从她的穿衣到说话,府里的美人不知道观察了多少遍。
刚入府时倒是不觉得她有甚特别,前几日她开始讨好殿下费心打扮,倒是让她们狠狠惊艳了一把。
只是美貌就如此有用,让两位主子对苏翘那么青睐?
她们越琢磨不透,就越觉得苏翘神秘。
事到如今,就算有人说苏翘是仙女下凡,所以人见人爱,她们嘴上酸两句,心里怕是都会有几分动摇相信。
这太子府后院的事情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让皇帝生出了兴趣。
“竟然有那么有趣的丫头。”
因为上了年纪,皇帝不止体力渐差,目力也越来越衰弱,奏折上的字拿远看与拿近了看都不成,只能全交由太子处理,而他听秉笔太监读一遍之后,做最后决策。
公务听多了就乏了,内侍就是察觉到了皇上的心不在焉,便跟他说了这桩奇闻。
谁都晓得太子景迄眼里揉不得沙子,公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不说,太子后院也一团和乐,从未传过什么丑闻。
景迄如此自律,苏翘的存在就让人诧异,更没想到景迄能被美□□惑,昏头昏脑让女人牵着鼻子走。
“听说苏氏美若天仙,不比已经嫁人的赵裴氏差。”
“朕听闻苏氏面似裴氏,才被迄儿挑中在身边伺候。”
皇帝一句话就戳破了刘金忠的婉转,“若是神似,那便到不了美若天仙。”
知道儿子对裴氏情有独钟,早些年大眀帝见过裴氏几面,想着若真是美貌,不如弄进宫中,他是见了觉得差了些味道,才把裴氏赐婚赵家,没自个占了。
“不若奴才派人去瞧瞧,看看到底有几成相似?”
皇帝没否了这话,他这些个儿子里他最看重景迄,觉着他脑子最灵,比起他那几个哥哥都要更胜一筹。
他既看得上景迄,自然会好奇景迄看上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这苏氏不能生育,殿下再喜爱,也该只是贪一时之欢。”
刘金忠想了想道,不能生育的女人能有什么用,就跟一个摆设一样,也许就是这样太子妃才懒得与苏翘计较,太子府后院没闹出什么风波。
“幸好有那么个女人让他贪欢,不然朕的太子可不是憋坏了。”
皇帝放下茶盅,跟景迄相似的眉眼散开,脸上全是笑容。
欺负儿子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培养的幼虎成长的再勇猛,再让朝臣惧怕,为了让他宽心,显示自个的惧怕,及冠那么多年只敢找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发泄欲/望。
“真是可怜,朕分明没那个意思,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怕成了这样,不敢留后,朕赐给他的太子妃也不敢触碰半分……”
说着可怜,皇帝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喉咙里卡了痰才止住了笑声。
刘金忠连忙给大眀帝拍背顺气:“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大眀帝咳了痰,片刻才顺了那口气。
“朕自然要保重,储君如此懦弱无用,大眀交到他手上朕如何能心安,若没有培养出合适的储君接朕的位置,朕如何能去面对□□。”
大眀帝这话刘金忠是万万不敢接的,往常大眀帝对太子只有夸奖,近几个月来挑剔越来越多,如今又直接说出不能把皇位交给太子,刘金忠不敢深想下去。
瞧着大眀帝龙冠下花白的发丝,大眀帝这根蜡烛已经快烧到了底,虽然不知道蜡烛何时能灭,但他有种感觉,陛下死之前一定会太子拉下储君之位。
都说虎毒不食子,到大眀帝这里却都是反着来的。
若不是每一任太子都与陛下相似,刘金忠都怀疑这些太子不是陛下亲生,不然陛下处理起来怎么会那么干脆。
*
景迄不找麻烦正好,隔日苏翘就跟诸淑惠带着银子去了水月庵。
大张旗鼓地抬着银子去捐香油钱,这动静之大,让人无法不去注意。
诸淑惠在庵里一露面就有人含泪给她磕头,哪怕她受惯了大礼,也习惯不了这样的状况,不由想找苏翘求救。
而苏翘一进庵里就不见了踪影。
诸淑惠找了半天,才在后院角落找到了她,见她抬着头顺着她的视线往上望,只看到了破瓦片。
“屋顶有什么宝贝是你看得到,我看不到的?”
眯起眼睛睁大眼睛都没看出瓦片的不同,诸淑惠不由朝苏翘问道。
“若是有宝贝,我就上屋顶去拿了,怎么会呆呆在这里看着。”
苏翘调笑了一句,低头拿笔在纸上记录自个的想法,“我是在看水月庵的建筑结构,既然要修葺那就修的漂亮一些,这般也能多吸引些人。”
“你懂这个?”
诸淑惠看着苏翘落笔像是那么一回事,“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可不懂。”
苏翘连忙否认,虽然装逼的滋味很爽,但过度神化自己,可能就会被人当做妖孽给烧了。
她上一世的母亲是个建筑师,为了讨好她冷漠嫌弃她累赘的家人们,她看过许多这方面的知识,为了只是给她母亲搭得上话。
但毕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她只是有一些建筑灵感,具体要在建筑上增添什么图纹,还要询问过庵主,建筑结构更是要专门的人看过才算。
围着建筑绕了一圈,苏翘把大概想法都记了下来,诸淑惠在旁边看着,苏翘虽然说不会,但这分明画的有模有样,外观比如今的水月庵好了数倍。
“外观的修葺能让人觉得这是一回事,许多人到了一个破庙觉得给几文钱就够,而到了红螺寺的大殿一两银子以下都拿不出手。”
“这本宫懂,所以京城的酒楼都奢华至极,为得就是菜肴的价格水涨船高。”
“除此之外,大路也要修起来,不然建筑再美也吸引不了多少香客。”
诸淑惠在旁边应声,瞧着苏翘又去找庵主,去探查附近的状况,没跟着她一起去。
她不在这些人还自在一些,女童们绕在苏翘周围,庵主不会诚惶诚恐地对着苏翘。
“之前她说要做能让她废寝忘食,开始就撂不下手的事情,本宫还以为她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她真能这样。”
诸淑惠虽然可怜这些人,但除了拿银子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是苏翘不同,她可以不嫌这些小丫头脏臭,低头与她们说话,也可以笑脸迎人地跟庵主打交道。
之前她还觉得苏翘冷漠,可真论起做事,苏翘做得比她多多了。
“娘娘又不是普通人,怎么能在这些俗事上费神。”
听到主子的话,严嬷嬷接话道,“再说若非娘娘的银子和地位,翘儿姑娘做这些有什么用。”
“说得好,苏翘有脑子,本宫有银子,而我们两人都有一颗向善助人的心,双剑合璧甚好。”
严嬷嬷听着这话有些怪异,觉得主子像是把自个说成了冤大头。
但看主子满脸笑容,主子分明乐意当这个冤大头。
*
诸淑惠跟苏翘连着出了几日门,诸淑惠虽然没什么耐心,但见着苏翘做事也觉得有趣。
特别是看她跟旁人打交道,更觉得新奇。
她不管是在诸家时,还是成为太子妃都是旁人巴结的对象,从来没有过自个地下身段去对旁人客气。
“今日忙完,娘娘想不想去珍馐楼尝尝新菜?”
苏翘订好了木材,转身就见诸淑惠看着自己,怕她觉着无聊主动提到。
“还是留些银子做事吧,只修缮一个水月庵怎么够。”
“那也不必苛待自个,助人为乐要量力而行,这些都是殿下的子民,也没见殿下每日着急上火,不是该吃的吃该睡的睡。”
苏翘对比了景迄,觉得她跟诸淑惠完全值得好好吃一顿。
“他该着急上火了。”
苏翘提起景迄,诸淑惠出乎意料说道,说完看了眼周围,示意苏翘过会再仔细说。
因为苏翘跟她提及许多她平日不会注意的事情,她受了影响,关注起了一些她平时不怎么注意的事情。
比如说陛下疼爱十四皇子,夸奖了几次,还亲自去看十四皇子骑射。
除此之外,景迄被陛下频频挑错,陛下明显是想抬举十四皇子。
本朝皇子不少,除却意外死去的,还有年满三十封了爵位离开京城的,现在大眀十二位皇子。
“殿下被封为太子之前,前头已经死了几个兄长了。”
诸淑惠说着就叹了口气,所以她不愿当这个太子妃,谁知道景迄能不能顺利登基,还是跟他那几个嫡兄一样,当个几年太子就死了。
“殿下没有子嗣,有可能是他身子骨有毛病,也有可能是他想留个缺陷,让陛下觉得心安。”
这些事都是诸淑惠的哥哥见她经常进宫闹腾,稍稍提醒她之后,她琢磨出来的。
景迄前面两个嫡兄在世的时候,她虽然还小,但是也听过他们的名声。
品性高洁,受群臣簇拥。
而一个意外坠马去世,另一个却是牵扯进了官员贪污的案子,被废自刎在宫殿之中。
“我听说殿下之前有三个太子?”
苏翘能打听到的消息有限,听到诸淑惠主动提及,便仔细问道。
“的确是三个,第一位太子也是嫡出,只不过太子被废之后,当初的皇后也被废了打入冷宫,如今的皇后娘娘,一共生育了三位皇子,三位都当过太子。”
“皇后娘娘也是不易。”
苏翘忍不住感叹了声。
死了两个儿子,竟然小儿子还是太子,这本事也不是普通人的能有的。
“母后温柔和善,这次本宫受委屈,她不止给了赏赐安抚,还亲自把本宫叫到宫中,劝慰了本宫片刻。”
在寻常人家,婆婆是那么个好性格,是好事一件,但这是皇家,皇后娘娘这般,诸淑惠只觉得憋屈。
她在景迄那儿受了气,想让皇后娘娘做主,看到皇后的模样,像是她欺负了皇后。
“与你说这些是让你心中有个底,过些日子本宫该就不能这样时常跟你一起出门了。”
诸淑惠瞧着苏翘,若是景迄被废,她就只能陪着他去死,若是景迄造反,诸家选择护陛下,她就得自刎成全家族。
这道理她一直知道,只是知道想也无用,所以不去想。
这段时日跟苏翘在一块,她有了人活过来的感觉,景迄一直被陛下斥责,她身为太子妃自然不好每日出府,但却不想苏翘同她一样被束缚。
苏翘怔了怔明白了诸淑惠的意思。
“殿下不会忍气吞声,他的性子不会甘愿被养蛊,哪怕那人是他亲生父亲。”
诸淑惠笑了笑并不接话。
“娘娘在担忧什么?”
苏翘转念一想就知道诸淑惠在担忧什么,不由道,“娘娘既然担忧家族会舍弃娘娘,就该想法子让诸家重视娘娘,娘娘为桥梁让诸家与殿下连在一起。”
“可殿下他……”
诸淑惠刚到太子府不是没想过与景迄做恩爱夫妻,让诸家成为景迄的助力,可是景迄根本不接茬子,“殿下实在难以琢磨,本宫根本不懂如何跟他打交道。”
“殿下不难琢磨,自大狂妄,不把人放入眼里,觉得任何人都不配做他对手,不就是殿下?”
苏翘干脆总结出了大男主人设。
诸淑惠一怔,景迄是这样的吗?苏翘肯定的神情,让她的话十分具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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