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河边，画舫上的丝竹声越响亮。

苏染离拉着祁宁江站在人群最边缘，“阿宁，你要不要放河灯？”

—我们去放河灯。

—忆豪哥哥，你要什么形状的。

看着河中方形的河灯，苏染离想起了记忆中，她与尔朱忆豪也曾放过河灯。她没有解除情感封印，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的心情是如何，但是透过回忆里尔朱忆豪清透的眼眸，她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笑靥。

她顿时眸光微冷，回忆总是带着朦胧感的，就像她想起阿宁，那些细节，总是带着不确定。

除非……

不是回忆！

“阿宁，我觉得我可能……阿宁？”

苏染离看着祁宁江笑得傻了吧唧的，心里那点怀疑，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阿宁！”苏染离靠近祁宁江耳边，喊他的名字。

祁宁江眸光陡然变得凌厉，却在触及到苏染离的面容时，又变得柔和，脸上溢满了笑意，“怎么了，阿离？”

“这么开心么？”苏染离打趣道。

就因为她说那糖人会让自己想起他，就变成这样，真是……太傻了。

祁宁江顺手就将苏染离带入怀中，“知道阿离最喜欢我，我当然开心。”

“以前，我也说过最喜欢你。”苏染离回击。

“不，不一样。”

他知道她不爱自己，以前，只不过是她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只是把他当做玩伴，可今天，他手里拿着这枚糖人，阿离为了它，抛弃了其他的糖人，阿离的喜欢，变得不一样了。

“这能有什么不一样？”苏染离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祁宁江张嘴想要辩驳，可是随即想到，阿离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变化是好事，接话道：“不是要放河灯么？”

“嗯，”苏染离一边点头，一边拉着祁宁江走向卖灯的摊子，“阿宁想要什么形状的？”

祁宁江扫了一眼，回道：“莲花的。”

莲花，与幽冥花有些相似。

苏染离看着摊贩，“摊主，要两个莲花灯。”

摊贩从后面的竹架上取下两个莲花灯，“小姐，需要给你点上么？”

“不需要。”祁宁江将钱递给摊贩，用小拇指勾住莲花灯的提绳，牵着苏染离走到河边。

两人没有戴面具，携手走过人群，还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快看，那边的公子好俊俏啊。”

“他是哪家公子？不知道有没有婚配？”

“他看过来了，天，我的心脏都不会跳了，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拜托你照照镜子好么，公子柔和不失凌厉，舒适惬意，年轻英俊，比琉璃玉还美，怎么会看上你！”

……

“啧，长安城什么时候有如此气质卓绝的美人？”

“你混迹长安城都没见过，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得去查查，不知道美人儿有没有婚配？她如高岭之花，没过这长安城万千女子，我一见钟情了……你们都不能和我抢。”

“就凭你？”

“怎么也是本公子排在你们前面。”

祁宁江眼神穿过人群，落在那群嘴碎的人身上，要不是现在手没有空，他恨不得一掌将那些人打死，竟敢妄议阿离。

“阿宁，我们去那边。”

苏染离看着河岸一处刚刚空出来的地方，拉走了祁宁江，她并非没听到，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她才懒得管，她现在只想与阿宁一起祈愿放河灯。

“咦？”

“怎么了公主？”

“没事，只是有些吃惊，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之人？言心，随本宫去看看。”

对话的正是当今十公主薄奚婗安与她的贴身婢女言心。

婗安看到了苏染离，但她知道苏染离不可能出现在长安，又见对方没有着白裳，便认定对方只是与苏染离容貌相似罢了。

薄奚婗安靠近河岸的时候，苏染离与祁宁江已经放走了河灯，准备离开。

擦身而过时，苏染离扫了一眼对着她淡笑的薄奚婗安，微微拧眉，她的记忆中有这个女子，但未免节外生枝，她拉着祁宁江直接走了。

薄奚婗安摇头失笑，“果真不是，走吧，言心。”

翌日，昨夜逛得忘乎所以，苏染离睡到大中午才醒来。

“你醒了。”

苏染离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嗯。”

穿衣洗漱后，苏染离坐到桌边，开始用早膳。

祁宁江从不吃人界食物，平日里苏染离吃饭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殷勤的布菜，可他今日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坐在苏染离旁边，盯着桌上的饭菜，一动不动。

苏染离也不动声色，用完早膳，用盐水漱口后，才凑到祁宁江面前，“阿宁，你怎么了？”

祁宁江眼皮轻抬，面对苏染离的担忧和关怀，他拿定了主意，虽然他违背了与阿离的约定，但他并非故意的，阿离……现在应该不会再为了殊乙，责备于他吧。

他做好心理准备后，开始坦白，“昨夜等你睡着后，我便去王宫查探，哪知殊乙竟在王宫之中，我本也不是为她而来，阴差阳错等我知道她在时，已经引发她体内的梦魇戮魂，我不是故意的。”

苏染离这才想起来，记忆中，殊乙跟着人界太子来了长安。

“她住在王宫里啊，那就有点棘手了，你专门来，也不能放弃，她想必在王宫也有要事，你一出现她也会察觉到你在，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我陪你去，你在王宫外等我，我一个人进去，然后我通灵给你做眼，你通过弥音指挥我，这样，又不会被发现，也能达成你的计划。”

看着阿离满心为他考虑怎么达成他的计划，他眯着眼笑得很灿烂，像极了一只可爱又温暖的忠犬。

“好啊。”

……

东宫。

“女公子，您怎么突然这般虚弱？”凌照扶着殊乙回到寝殿。

殊乙躺下后，摇了摇头，“无碍，这几日辛苦你们，看着些东宫，我静养几日。”

“那早朝……”

今早女公子没有起来去早朝，君上还亲自派内侍来问缘由，她正准备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内侍时，女公子面色惨白地打开殿门，跟着内侍去上朝了。

下朝后，女公子是被人用轿撵抬着回来的。

“今日整个朝堂都看到我病倒了，君父特地免了我早朝，”殊乙说话有气无力的，“对了，之后每日太医会来给我诊脉开药方，让十三的人看着点，还有药我不喝。”

“属下知道，您放心。”

凌照满脸忧虑，可看到女公子疲惫地闭上了眼，只得起身去外面传令，“把门关上，殿下要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