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尧心中暗骂夫珩太精明，肯定是知道这小祖宗不好哄，拔腿就走！

“二哥，”殊乙刚哭完，声音软软糯糯的，一声二哥将噬尧心都喊化了，“三哥和玄夷怎么不来见我？”

“少炎，我也许久没见他了，大哥用了召神令，他应该会赶回来吧。”

噬尧顿了顿，“至于玄夷，自从你出事，他就在莫及殿没出来过。”

“他……不想见我？”

他昏迷不醒，怎么来看你？想到玄夷昏迷不醒的原因，噬尧选择闭嘴不提玄夷的情况，“可能心中有愧，不敢来见吧。”

“是么？”突然一道戏谑明亮的嗓音从噬尧身后传来，噬尧没有回头，殊乙挣扎无果，放弃。

苏染离等人来到跟前，兴奋地唤了一声，“三哥！”

来人正是司木神祗，少炎。

他将周围的光晕渐渐隐没，顾盼生辉，一袭水光青云龙纹华服，一头青丝高挽于后脑勺，面色清冷一点不似他言语间那般悠扬妩媚。

“嗬，”少炎看见殊乙如今的尊容，撇嘴嫌弃道：“真丑。”

殊乙下意识往噬尧的手中躲了躲，自卑了。

果然，还是三哥懂她，你看大哥二哥压根就不会想到，她这只落魄的凤凰有多在意自己的容貌姿态。

她这身爱美臭美的毛病，都是跟美学祖师爷爷，她精美绝伦的三哥，学来的！

“躲有用么？”少炎将她从噬尧地手中夺了过来，往地上一扔，一道绿意盎然的光晕将她围住，少炎双手手指变换结印，一张万物复苏符，盖过去，将光晕罩住，慢慢收拢。

等光晕完全消失，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摇摇晃晃出现在原地。

“啧啧，”少炎不停摇头，“你缩水也太厉害了吧！”

“我还在恢复中，三哥要是能给我好多好多神丹妙药，说不定下次见我，就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殊乙跌跌撞撞跑到噬尧身前，猛扑进他的怀里，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噬尧顺势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因为她的这个举动，沉闷的嘴角也噙着笑。

“找他要做什么，二哥就能给你办妥。”

少炎一本正经，“二哥，这驻颜养身的行家，我称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

“那就谢谢二哥，谢谢三哥，小妹我不嫌多的。”

殊乙目光灼灼的看着少炎，三哥，你懂我意思吧？二哥的不敢不要，但是三哥的好东西她是真的很想要啊。

少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殊乙心中咯噔一下，完了，三哥肯定在憋什么坏！

少炎主掌火，本身就是个张扬明媚的惹事精，小时候没少欺负殊乙，但是水克火啊，更何况殊乙还有两位哥哥罩着。

那些日子，夫珩将少炎束缚在身边，而殊乙跟着噬尧去魔界行止殿中潇洒了一段时间，回来便发现她的三哥变了。

那周身的气质从明媚如火变成了清冷淡漠，还学会了大哥的不苟言笑。

殊乙好似就特别沉迷这种气质，对夫珩如是，对凌泽如是，加上少炎爱美，身为女孩子，自然受不得美的诱惑。所以从此她特别爱黏着少炎。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后来，她吃了很多次闷亏之后，才发现，少炎越是清冷淡漠，越是一肚子坏水！

“你这样挺好的，拔苗助长的事情，做不得。”少炎伸手对着殊乙丈量起来，嘴里有意无意地呢喃着，“你这样……乐趣也多了……”

“二哥，她遭此劫难，涅槃而归，一定要潜心笃志的参悟筑形，我们可不能帮她投机取巧。”

噬尧一听觉得有些道理，随口就应了，“嗯，你说的有理，她如今身份尴尬，既以涅槃，却未归神位，想必是劫难未全，还得靠她自己。”

“……”

殊乙不可置信地看着噬尧，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好糊弄了？

以往这种时候，二哥的拳头都已经在三哥的脸上了吧，太诡异了。

殊乙不知道的是，噬尧会这么想，是因为上一次夫珩对凌泽大打出手，也就是萧慕昏迷那一次，凌泽提过一句。

“阿乙自毁，天道不容，神息不变而归，绝无可能。人界苏染离是天道选中的月华血脉，她的心头血可磨砺重造殊乙的神息，七七四十九年，一息都不能少。”

“所以，你们别去人界，天道一旦发现，殊乙再没回归可能。”

噬尧阴冷地看着殊乙，咬牙道：“当年你是自毁而陨。”

“哈，哈，”殊乙干笑两声，“二哥，别打脸。”

少炎站在一边看好戏，心里别提舒爽。

五界之中，所有人厌他，怕他，躲他，他活得没有半分趣味。

五百多年了，他感觉自己都要沉寂终老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殊乙屁股开了花，正窝在噬尧怀中涕泗横流，她的云境再一次神力震荡，少炎将视线从殊乙身上移开，抬眸便瞧见那孩子。

他裘披火狐锦，身著绛紫袍，收敛浑身光泽，风尘仆仆而来，头发散漫，面色惨白，鬓角胡渣丛生，重瞳泛着光，眼中有泪。

他站在噬尧身后，看不见殊乙，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失。

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一发声，生涩喑哑，“呜……”

要不是知道殊乙想见他，噬尧恨不得转身让他滚，看着碍眼。

殊乙如今神息稀薄，感觉不到噬尧身后有人，突然听到一声呜咽，吓了一跳，正要探头去瞧，就被噬尧按住。

“过来。”

“谁啊？”殊乙开口问，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就冲到噬尧面前，殊乙仰头，微微拧眉，“小玄夷？”

还敢让阿乙仰视他……

噬尧眼中戾气尽显，手中神力迸射，“跪下！”

玄夷毫无征兆地跌跪在噬尧和殊乙的面前，玄夷恍若未觉，痴痴地看着殊乙，有些不敢确认，“阿……姐？”

殊乙看到他这般落魄失魂的模样，颇为心疼，“小玄夷，怎么这个样子……”

记忆中，他是那个喜笑颜开的少年，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阿姐长阿姐短，她将他舍下，自己跑出去玩，他只会笑着坐在寒素殿门外，等着她回来。

即使当年他入魔，也没有如现在这般过……

他眼中的悔恨和沉痛，让她感到窒息，明明是受她连累，是她害惨了他……

殊乙挣脱不了噬尧的禁锢，一双水目哀求地看着少炎，“三哥。”

少炎伸手将玄夷扶了起来。幻化出一把躺椅，“刚醒就跑来，赶紧坐下吧。”

殊乙不解地看着少炎，刚醒是什么意思？

玄夷比殊乙小五万岁，打出生就没见过如此模样的殊乙，刚听她叫少炎三哥，才确认，眼前的女孩真的是他的阿姐！

他在莫及殿，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对他说，阿乙回来了，在等他，快醒来。

果然，阿姐回来了。

玄夷不肯起来，跪着移动到殊乙面前，颤抖着唇，眼泪打滴大滴往下落，眷恋地轻唤，“阿姐……阿姐……”

少炎不答殊乙的话，只看着噬尧，殊乙也回头看着噬尧，“二哥，玄夷怎么了？”

三人僵持之际，夫珩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噬尧，过来。”

噬尧无法，只好放开殊乙，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小玄夷，你阿姐心疼你，你听话，躺着吧。”少炎将玄夷抱起来，放到躺椅上。

殊乙也来到躺椅旁边，她如今的身高，正好伏在躺椅边缘，“三哥，玄夷他……”怎么这幅样子？

“你出事之后，被二哥从魔界一路揍回来的，比起那时候面目全非，全身溃烂，现在好多了。”

殊乙抿唇，没有说话。

“说起来也神奇，自二哥将他打残之后，他就昏睡不醒，今天你一回来，他就醒了。”

殊乙心中一痛，他哪里是昏睡，明明就是不想醒。

“玄夷，”殊乙将胖嘟嘟地小手放进玄夷的手中，“阿姐回来了。”

玄夷静静盯着殊乙，眼睛一眨不眨，憋得通红，他好怕一闭眼，阿姐就不见了。

“对不起，阿姐。”

“……”

殊乙眼眶一酸，一句话哽在喉咙中。少炎上前拍了拍殊乙的小脑袋，“阿乙，弟弟都道歉了，你还不原谅他么？”

殊乙抿唇，她明白少炎的意思，只有她的原谅能让玄夷如释重负，可她……

“小玄夷，你阿姐还在怪你呢，你对她笑一笑，她说不定就能原谅你了。”

玄夷果然扬起嘴角，一双眸子迫切地盯着殊乙，乖巧的模样，让殊乙恍惚看见了，那个坐在门槛上，双手恭敬地握在身前，笑着等她的少年……

“阿姐，我一直笑着等着你，你果然回来了。”

“三哥说只要我笑着等你，你肯定会回来的。”

……

“玄夷，别笑了，”殊乙伸手捂住玄夷的唇，“别笑了……”

“只要玄夷在等我，我就一定会回来的。”

“姐姐就该爱护弟弟啊，我怎么会怪你，阿姐永远都不会怪玄夷的。”

“玄夷，以后阿姐去哪都带着你。”

“阿姐对不起你……”

少炎蹲下来，一边给哭的不成样子的殊乙拍背，一边目光灼灼地看着玄夷，“小玄夷，哥哥姐姐都是爱护你的，你出事，我们都会来救你，上一次让你阿姐冲在前头，下一次，三哥一定冲在你阿姐前头，救下你。”

“哇……”玄夷突然大哭起来，少炎用另一只手将他搂在怀中，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

殊乙将头依偎在少炎的肩头，“谢谢你，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