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选择,谋杀

荣一京怎么都想不到,一夕之间,她那边是生离死别,昨天跟她通话时,她一声不吭,想必情绪已到崩溃边缘,而他拒绝了她的无助,打着避嫌的旗号,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刻,将她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荣一京没有过这种体验,但他是聪明人,他能想象到丁叮突然想要挂断电话那一刻的感受,因为正常人不会向陌生人哭诉,更不会向陌生人求救。

许是他沉默太久,手机那头的裴峥主动说:“我在这陪她,你不用担心,她挺坚强的。”

一句坚强,更是让荣一京如鲠在喉,暗自提了口气,他出声道:“我过去,中途有事随时跟我联系。”

裴峥低声道:“她不让我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

荣一京说:“你不用听她的,我去也不会说是你告诉我,你先陪着她,我这边过去还要点时间。”

裴峥应声,荣一京挂断电话,片刻迟疑都没有,起身出门,站在隔壁门口敲门,温哥华才早上八点,敲了几声后,门内传来闵姜西的声音:“来了。”

不多时,房门打开,闵姜西身上裹着秦佔的睡袍,头发还有些乱,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她问:“怎么了?”

荣一京说:“丁叮她妈去世了。”

闻言,闵姜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睡意尽散,荣一京说:“我今天回去。”

闵姜西说:“我跟你一起去。”

床上的秦佔迷迷糊糊的探起头,“你去哪?”

闵姜西转身往里走,一边收拾一边说:“丁叮她妈去世了,我去趟乌斯特。”

秦佔光着膀子坐在床上,同样脸色微变,紧接着看向门口处的荣一京,荣一京说:“严宇也在赶回来的路上。”

闵姜西要走,因为这样的原因,秦佔拦不住,看着她只收拾自己的东西,出声说:“帮我也收拾一下,我跟你们一起走。”

闵姜西抬眼道:“你不留在这?”

秦佔道:“等会下楼跟我哥打声招呼,让他在这边再待两天。”

闵姜西说:“你在这边有事就别走了,我跟荣一京去就行。”

秦佔下了床,一边穿裤子一边道:“我跟你去。”

闵姜西问:“那荣慧珊怎么办?”

秦佔道:“我跟她说一声,她有事先找我哥。”

他云淡风轻,脸上也没有丝毫异样,闵姜西心底还是高兴的,她倒不是故意试探秦佔,只是秦佔选择跟她一起走,她还是开心。

行李收拾好,两人一起下楼,荣一京已经先他们一步下去,正跟欧阳卿和秦仹说话,欧阳卿听闻丁叮她妈去世,又意外又心疼,“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小小年纪,怎么受得了。”

秦仹看向秦佔,不等他开口,直接道:“你们走吧,这边我盯着。”

秦佔道:“谢友邦要是再耍花样,你告诉他,但凡他在国内做生意,他做什么我抢什么,包括他在国外的生意,我说到做到。”

秦仹心底诧异,秦佔想要报复一个人,可不是这种慢刀子割肉的路子,前两天还想弄死谢友邦,不过看到他身旁的闵姜西,秦仹瞬间了然,虽然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好歹闵姜西还能教秦佔如何才能不‘破罐子破摔’。

欧阳卿不跟他们一起走,荣一京他爸在多伦多,她稍后要去找他,闵姜西,秦佔和荣一京当天上了返程回国的私人飞机,临走之前,秦佔给荣慧珊打了个电话。

荣慧珊接通,“阿佔。”

秦佔道:“跟你说一声,我们有事要先回去,我哥留在这,你有事找他。”

荣慧珊有些意外,“走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秦佔说:“姜西一个学生的妈妈去世,我陪她回去看看。”

“…哎,事都赶在一起了,你们快点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不用担心我,告诉姜西别太着急,世事无常,大家尽人事就好。”

秦佔话锋一转,“你送她的礼物我们收到了,替她谢谢你。”

荣慧珊送了闵姜西一副枫叶造型的玛瑙耳钉,秦佔昨晚亲手戴在闵姜西耳朵上,越看越好看,连带着对荣慧珊的心意也加分了不少。

荣慧珊说:“谢什么,害她老大远折腾来折腾去,面都没见一次。”

秦佔说:“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秦佔跟她聊了一会儿,都是当着闵姜西的面,后来荣一京把电话接过去,也跟她聊了几句,闵姜西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好,就像她跟程双和陆遇迟。

从温哥华直飞夜城,十几个小时,闵姜西几次想给丁叮发个消息,最后还是没有,因为她有过同样的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是隔着电话的几句慰问就能缓解的,事实上,在这种时候,当事人连手机都不想看,就算看见也未必想回。

她能感同身受,荣一京不能,或者说,他慌了,他想不到比飞机更快的交通工具,也忍受不了十几二十个小时的漫长煎熬,他不知道丁叮此时此刻会有多伤心,他只想当个哥哥,当个朋友,可是现在,哥哥没当好,朋友也没做好。

他给丁叮发了微信,丁叮没有回复,荣一京不确定她是没看见,还是不想回,亦或是单纯的不想理他。

他给裴峥发了消息,裴峥倒是秒回,说他跟丁叮在一起,丁叮去太平间里看了丁雪,大哭了一场,出来后就去看陈海峰,陈海峰醒后听说丁雪死了,四十几岁的大男人,在床上痛哭,丁叮怕他把身上的伤口崩溃,还要忍着泪劝他,“陈叔叔,别哭了,你尽力了,医生也尽力了……我妈也尽力了。”

所有人都尽力而为,只有她,丁雪最亲近的人,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旁观,她什么都帮不上,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陈海峰伸手挡住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湿了枕套,伤心到极处,他哽咽道:“你妈妈不该死……该死的人不是她。”

丁叮坐在床边流泪,恼恨自己连仅有的寿命都不能肆意的分给最爱的人,陈海峰哭着说:“你妈妈是被他们活活给逼死的,该死的不是她……”

丁叮缓缓抬起头,“谁逼我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