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拍卖行……

墨染派出去的裘敬打探了消息返回，语气凝重道：“打听清楚了，你们伤的人叫河云，是玄玄府大房嫡次子，也就是河洛的小孙儿，虽然这个河云修为平平，又没有太高的玄符师境界，但却是河洛最看重的一个孙儿，小国卿大人，你们这次惹的事儿不小。”

闻听此言，虚无衡顿时拧起了眉毛。

对于玄玄符，他现在并不陌生了，这一年来，范真经常耳提面命的提及他跟玄玄府之间的恩怨纠葛，更知道范真死缠烂打要收他为挂名弟子，就是因为跟玄玄府斗气，因为玄玄府有个非常有天赋的玄符师，也是三品玄符师，叫河霄，正是大房三代的嫡长子。

“怎么会这样？”黄千虎一听，顿时犯愁了。

此时此刻，他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得罪了玄玄府这样的庞然大物，日后肯定没办法在帝都待下去了，毕竟自己不是虚无衡，有个院长、国士的老师，还是陛下亲封的四品小国卿，自己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懊悔不甘着，黄千虎心中更有歉意，对虚无衡说道：“无衡，是我冲动了，连累你了。”

虚无衡摆手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河云玄宫被废已成事实，玄玄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学院你是回不去了，得想个办法送你走。”

黄千虎闻言，表情不甘道：“可我不想走，我好不容易才进入内院，才待了一年，我还想在院里学习修玄呢？”

裘敬道：“千虎小兄弟，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走的问题，而是非走不可了，河云出事之后，玄玄府的人已经开始上街抓人了，河洛还报了官，现在除了河家的人，都府衙门、骁骑营都在城中搜查呢，要是被他们抓到，以大宁律治你的罪，小国卿大人也帮不了你。”

裘敬的话并没有危言耸听，国家机器大于一切，何况黄千虎伤的还是大宁朝廷看重的玄玄府呢，他惹的篓子已经不在虚无衡的保护范围之内了，便是范真出面，也挡不住玄玄府的怒火。

这种事，虚无衡心里最是清楚，其实还是实力太弱的缘故，如果黄千虎现在达到了天玄境，你看玄玄府敢不敢放一个屁？但问题是，无论是黄千虎，还是他自己，目前都没有跟整个玄玄府掰手腕的能力啊。

墨染看着内心纠结的黄千虎，柔声的劝道：“千虎兄弟，裘老说的没错，你的事大到可以捅破天，你要是不走，不仅自己躲不过，弄不好还会连累小国卿……”

黄千虎闻声一怔，他看着虚无衡咬牙道：“我黄千虎不是胆小懦弱之人，更不会连累兄弟，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肯定不会连累无衡，无衡，打废河云的是我，你不用担心，就是被他们抓起来，老子也不会让你受半点牵连。”

“你现在说这些话有用吗？”

虚无衡白了黄千虎一眼，他不怕连累，就是觉得有点不值，不过目前来看，黄千虎不离开帝都，生命随时都受到威胁。

一年多的时光，其实他早就把黄千虎当作兄弟看待了，他不怕是玄玄府，而是以他现在的段位，还左右不了大宁国律例，左右不了玄玄府拼了命的要治黄千虎的罪。

虚无衡想了想道：“不用想了，走是肯定要走的，但怎么走要想好。”

说完，虚无衡灵机一动道：“千虎，事到如今，只好麻烦楚兄了，你跟他走吧。”

黄千虎一愣，道：“那不是连累他了吗？万一……”

“事到如今，只能靠他了，你放心，依楚兄的为人，他一定会帮你……”

说完，虚无衡已经有了决断，马上要求墨染帮忙办两件事。

当天下午，盛世拍卖行的徐姓老者带着虚无衡的口信去了一趟永德隆街井源巷。

虚无衡和黄千虎伤了河云，肯定不能满哪乱跑了，一旦把麻烦带到李家，他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本来打算去李家认认门的想法就此被他抛在了脑后，但消息还是得送，免的李雪乔那个小妮子担心。

第二件事，就是让裘敬去找楚堂，后者先前去了宫内商讨南疆变故的大事，眼下还没走，肯定会回永严王府。

午后，楚堂从宫内回返，并且带着身边的亲兵来了一趟盛世拍卖行，见了虚无衡和黄千虎。

楚堂一走进来，照着黄千虎的肩膀重重拍了一下：“你小子这个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呢？就不能想好了再动手吗？你知不知道为了河云，现在街上有多少人？要是没有无衡，你就是大天师也早就被缉拿归案了。”

黄千虎哭丧着个，义愤填膺道：“妈卖批的，我哪知道他那么脆啊，就踏马一脚就废了，我都后悔死了。”

楚堂来时已经听裘敬说明了原因，此刻十分仗义道：“你也别后悔了，帝都你是待不下去了，跟我走吧。”

“去哪？”

“东陲，从现在开始，你小子就是我的亲兵了，来，把盔甲给他拿过来，换上，你马上跟我走。”

楚堂来时就作了准备，带了一副亲兵的盔甲过来，黄千虎一看亮闪闪的盔甲，鼻头一阵酸楚道：“楚兄，我会连累你的。”

“怕个毛啊，别说他们不知道你已经跟我从了军，就算知道，他能把老子如何？我还就不信了，我们这些在前线上保家卫国的勇士们，为了个废物二世祖，皇上还能治我的罪？换上吧……”

黄千虎有些泪目，当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出去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人活一世，没有不怕死的，便是虚无衡也一样怕死，事情走到这一步，黄千虎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在心里把这份恩情记下，准备以后慢慢偿还。

黄千虎出去换衣服的空档，楚堂看着虚无衡提醒道：“无衡，虽然你不是打残河云的那个，但千虎这一走，河家的怒火恐怕你要担着了。”

虚无衡心如明镜，打人的时候是两个人，虽然黄千虎是主要行凶者，但他也算帮凶啊，河家找不到黄千虎，肯定会把矛头指向自己，但虚无衡并不怕。

他淡淡一笑：“不用担心我？人又不是我打残的，关我屁事，老子顶着四品小国卿的官职，上面还有范真罩着，他们奈何我不得。”

楚堂叹道：“话虽如此，你也要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河家跟陈平王可不一样。”

“我明白，多谢楚兄了。”

“哎，两兄弟说什么谢。”

二人说完，虚无衡扭头冲着墨染道：“墨行首，麻烦给我准备一下笔墨纸砚。”

墨染点了点头，马上让人准备去了，不多时，裘敬亲自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虚无衡拿起笔墨提笔唰唰唰就写了起来。

他的笔力惊人、笔法过硬、笔速奇快，记忆力也超强，不用两炷香的功夫，两本玄天古术书写完成。

虚无衡将一本递给黄千虎道：“千虎，这是我所知道的一种土魂源的上品玄天古术，正好适合你现在修炼，你拿着他跟着楚兄在军营中慢慢学习吧，对你有好处。”

“玄天古术？”黄千虎眼角湿润了。

虚无衡温情一笑，将另一本秘籍塞给了楚堂道：“楚兄，你适合金魂源战法，这本极品玄天古术就送给你了，照顾我兄弟啊。”

楚堂一看，两眼开始放光，眼中充斥着惊喜和震惊：“极品玄天古术？我还有好处？”

“废话，人交给你了，肯定会受些连累，总不能让人白白受到牵连吧。”

楚堂望着手写的秘籍，吸着鼻子道：“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不过没人不喜欢极品玄天古术，哈哈，那我就笑纳了哈。”

“你太假了熬……”虚无衡难得开了句玩笑。

两本不同的玄天古术，送给了在这个世上结识的两位好兄弟，其实虚无衡早就想把这两本秘籍写给黄千虎和楚堂了，因为他们一个是到了可以修炼古法的时机，另一个也是遇到了大事，马上要离开帝都前往前线，正好时机巧合，那就把事儿一块给办了。

当然，能让虚无衡如此推心置腹的人不多，但楚堂和黄千虎，绝对算是他新生后最亲近的两个异姓兄弟。

拿了秘籍，楚堂道：“行了，废话不多说，马上出城吧。”

虚无衡抱拳：“路上珍重。”

说完，黄千虎依依不舍的跟着楚堂离开了盛世拍卖行，虚无衡也没有相送，只告诉楚堂，安全抵达东陲之后，让他给自己捎个信，好知道黄千虎平安。

送走了黄千虎和楚堂，虚无衡也离开了盛世拍卖行，墨染也强辞挽留过，说是外面查的严、抓的紧，让他躲在拍卖行等风声过了再离开，这样安全一些，但虚无衡考虑的是，自己留在盛世拍卖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万一都府衙门查到这，墨染也会受到牵连，于是婉言拒绝，从后门就离开了。

他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到傍晚，正是都城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光，大街小巷上车水马龙、人流似海，远远的，各种马啼声和呼喝声也掺夹着响起，频频传进耳中，听着那喧闹不已的动静，虚无衡知道，都府衙门和骁骑营，已经开始满世界的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