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开始，皇帝吴望春面前堆着三万块钱，另外他带来的两名小伙子也分别坐在赌桌的两边，各自面前也放着一些钱，既有零钱也有红票子，他们是在场上负责赔付的荷官。

宋建民属于赌博公司这边的荷官，职责就是抽皇帝的水子，他面前放着一台点钞机。

开了两局，杨剑就看懂了这里面的玩法，就是赌单双，两个色子加起来的点数不是单数就是双数，赌客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赢钱或输钱，难怪这么多人喜欢玩这个，这好像比炒股赚钱的概率要大得多。

开场有点冷清，押注的人不是很多，押注的数额也很小，除了小武以及他带来的两个年轻人两百三百的带气氛，其余的人都是二十三十的下注，也有人下十块。

单双都有人下注，皇帝的输赢也不大，不过皇帝每次赢的钱都放在宋建民的面前，输的时候荷官就用自己手里的钱赔付。

杨剑没看懂：“彪彪，建民把皇帝赢的钱拿着是什么意思？”

“就是抽水子呀，等他手里够一万了，就抽七百，其余的钱还给皇帝，以此类推，这叫七分水，大场子一万抽五百，就是五分水。”

“抽几分水由谁定？”

“皇帝公司和赌博公司共同协商的，一般大场子的输赢大，抽水就小，我们这是黑钱场子如果抽五分水就赚不到多少钱，甚至会亏本。”

杨剑明白了，开场子的费用确实很大，要是抽的水子不够多，恐怕连他们这些钉子的工资都发不出去。

“彪彪，照你这么说，我们赌博公司是希望皇帝公司赢钱喽，这样就能多抽水钱？”

“不是，赌博公司是希望皇帝的钱和赌客的钱来回的倒腾，我们不是以皇帝赢钱的总数抽水子，自然希望他赢了又输，输了又赢，这样我们就能反复的抽水子。”

“对，你说得有道理，确实是这个理。”

杨剑终于看清了赌博公司的盈利套路。

彪彪继续说：“赌博公司其实不希望皇帝公司赢钱，因为他们赢多了，赌客就会减少，场子就不兴旺，但皇帝公司太输多了，也不愿意过来坐庄，所以皇帝公司有赢有输是最好的。”

“我们这个场子一直由吴总他们当皇帝吗？”

“不是，皇帝公司多得很，如果吴总他们连输几场，他们就会换场子，豪哥就得另外请其他的皇帝公司过来坐庄。”

“省城的场子很多吗？”

“多得很，在省城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个，吴总他们是做皇帝的职业班子，不止这几个人，他们同时在多个场子坐庄，实力雄厚着呢。”

杨剑有些惊讶了：“我怎么感觉做皇帝的风险很大呀，并不能稳当赚钱，毕竟他们输钱的概率 也是百分之五十，而且还要被赌博公司抽水。”

彪彪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皇帝赢钱的概率可不止百分之五十，首先，他有一个熟人点子，就比如今天的三和五，只要多出几个，他们的利润是不是很大？”

“对，这个点数是优势。”

“再就是比心态，赌客和皇帝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一般的赌徒赢钱的时候会及时收手，每次不会赢太多，但如果输了，就会心浮气躁，失去理性的加大赌注，即便赢十次，有可能一次就输得精光，还要亏本。”

杨剑连忙点头：“对对对，我诈金花就有这样经历，赢钱的时候几千几百就满足了，可输钱的时候一万两万也不愿意回头，总希望把输的钱赢回来，最终越输越多。”

“这就叫做久赌神仙输，不管是谁，只要不戒赌，他最终的结局就是输得一无所有，所以不赌为赢。”

这句话杨剑深以为然，看不出彪彪年纪不大，却能总结出这么深刻的道理。

“那皇帝是什么心态呢？”

场子不热闹，杨剑继续跟彪彪探讨。

“皇帝的心态就稳多了，第一，他们的钱是好几个人集资的，即便输钱摊到个人身上不是太多，都能够承受。

第二，他们坐庄的时候是被动的，每一局不管输赢都必须开，赢钱或输钱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因此他们的心态和情绪不会因为输钱变得失去理智，更不能改变赌局，所以到最后，他们赢钱的概率就大得多。”

彪彪显然在场子里干了很长时间，认真分析过赌场里各种角色的心理状态。

“彪彪，既然你觉得当皇帝赢钱的概率大，你为什么不参与？”

“我定力不够，跟着豪哥其实也赚了不少钱，可都花在了打坑和吸食麻果上面。”

说这话的时候，彪彪的脸色明显红了。

“既然知道吸毒既费钱又对身体不好，为什么不戒掉呢？”

“太难了，吸毒有瘾你是知道的，而我们这个行业又经常接触这些东西，想要完全戒掉根本不可能。”

杨剑这下奇怪了：“赌博跟吸毒有必然的联系吗？”

彪彪苦笑：“黄、赌、毒都有联系，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进入我们这个圈子就是进了一个大染缸，能洁身自好的凤毛麟角，你是练过武的人，自律能力强， 希望你能坚守本心，出污泥而不染，不在这个染缸里变了颜色。”

“卧槽，彪彪，看不出来你说话挺有文采的，什么学历呀？”

“我高中毕业，其实考上了三本大学，可当时家里太穷了，父亲的身体不好，不能外出打工，双胞胎弟弟的成绩比我更好，被重点大学录取，家里供不起两个大学生，我为了赚快钱就选择了放弃学业，跑出来跟豪哥混，没想到染上了毒瘾。”

“那你家人不知道吗，赚的钱不需要给家里吗？”

“我的毒瘾不是很大，多数时间是蹭别人的果子过瘾，实在忍不住了才自己掏钱买两颗解决，家里人知道我不是干的正经事，不过每个月给家里汇一千多块钱，他们也就默许了，吸毒的事他们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彪彪明显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杨剑 不胜唏嘘，在农村能考上三本大学也不简单，他竟然因为贫穷选择了放弃，更是走入了歧途，自己一定要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