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那素来温柔悦耳的声音里满是喑哑和颤音, 像是惶恐她不允许般。
偏偏那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手紧紧搂着她, 这是一个极有侵略性的姿势。
衡玉能感受到他指腹的薄茧, 薄茧轻蹭到她眼尾的肌肤,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她下意识快速眨眼,长而翘的睫毛上下颤动间刮过他的掌心。
迷迷蒙蒙中, 她感觉到耳边的呼吸重了不少。
踌躇片刻, 衡玉想出声说他。
他刚刚的问题她都已经回复过了,难道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又何必再多余问这么一句。
这句话里的蛊惑意味, 分明要大于问询意味。
她迟疑得太久, 了悟漆黑的眸子里染上茫然水色。他抿紧唇角, 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该退。
衡玉突然咬唇而笑。
“愿意啊。”
“我怎么舍得不怜惜师兄。”
神话传说中, 那些在海上航行的水手就是被海妖塞壬蛊惑, 心甘情愿朝礁石撞上去,为之坠海而亡。
就像她此刻撞上去一般。
衡玉埋进了悟怀里,搂住他的脖颈, 仰头静静凝视他。
柔若秋水的眸子里面像是有炽热的火烧了起来, 偏偏这双眸子又干干净净, 于是眼里放的火变成了撩人的钩子, 满是欲说还休。
了悟耳垂红透, 强忍了忍, 还是再次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嗯?”
“洛主, 别看贫僧。”
“为什么?”
他三魂七魄已经熊熊燃烧,她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彻底失控。他不想……给她留下任何不好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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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提醒他了。”圆苍盘膝坐在静虚祖师对面, 无奈苦笑, 神情还是有些窘迫,“师父,这件事你不好意思去,让弟子去也不太合适啊。”
静虚祖师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理直气壮:“你是他师父,从小教养他长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他小时候还不能自己洗澡时,不是你帮他洗的吗?”
圆苍:“……”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身为无定宗掌教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岂料静虚祖师直接看穿他心底想着些什么,轻哼一声,开口说道:“难道我身为无定宗祖师,不要面子的吗?”
他都一千多岁的人了,修的是大慈大悲道,早已绝于贪噌痴念之事。若是突然跑去跟自己徒孙谈论起双修之术,传出去怕是要晚节不保,沦为其他宗门祖师间的笑柄。
两人相争不下,圆苍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再这么纠缠下去,到最后尴尬的人还是他。
青白掺杂的瓷杯里装着碧绿色的茶水,茶水中有几片没被滤净的茶叶漂浮在茶面上。圆苍抱着杯子,垂下眼慢慢喝完杯中的茶水,起身告辞离开,打算四处去逛逛。
但他刚走出无定宗的驻扎地,就看到迎面朝他走来的游云。
圆苍双手合十,轻笑行礼:“游道友过来可是找贫僧?”
瞧着圆苍那满脸笑容,游云觉得十分古怪。
按照修真界的习俗,师者如父母。如果谁在几十年前告诉他,他有朝一日能跟无定宗的掌教做亲家,游云能活生生笑死,笑死之前还要怒骂那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现在……还真成了亲家。
游云心思复杂片刻,很快压下那些杂乱的思绪,连忙朝圆苍回礼:“的确如此,圆苍道友可是有事要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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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火烧眉毛,了悟将她放到床榻上时动作依旧格外温柔,床榻没发出丝毫晃动,连床头挂着的那串铃铛都没被惊动。
衡玉坐在绣着合欢花的红色薄被上,下意识攥住被面,以此来压制那颤抖的手指。她有些紧张,下意识往床榻里侧挪动,眼睛直勾勾落到了悟身上。
了悟抿着唇,神色格外正经严肃。
他站在床塌边,正在跟今早刚收上去的帐子较劲。手心里的薄汗太多,他解帐子时不知怎么弄的,反倒将帐子越弄越乱。
“……不用解了。”衡玉催道。
了悟眉心也拧了起来,继续跟帐子较劲。若不是他耳根依旧红欲滴血,衡玉以为他已打算就此收手。她心下觉得好笑,但转念一想,又从这番行为里感受到他的局促与紧张,也跟着局促起来。
层层叠叠的芙蓉暖帐终于散开,有薄薄的帐子滑到了悟脸上,从他那挺翘的鼻梁慢慢滑落下来。他就隔着那层芙蓉暖帐静静凝视衡玉。
似是想到什么,了悟松开那微蹙起的眉心,密如鸦羽的睫毛上下乱动,朝她微微一笑。
这般清冷,这般性淡如水,偏生又撩人到骨子里。
衡玉从床榻坐起身,挪到床边,撩开那遮挡住她与他接触的帐子,抬手搂住了悟。
了悟顺从地弯下腰来,捧着她的脸,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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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道友此次前来,为的可是道侣大典一事?”请游云坐下,圆苍慢条斯理地为他泡茶,随口一道便道出游云此番来意。
游云点头,神情严肃淡然,说话条理分明:“我正是因此事而来。道侣大典已经定在合欢宗举办,但此事并非合欢宗一宗之事。尤其是无定宗打算以这场道侣大典作为邪魔之祸终结的庆贺会,那规模要办得多大,要宴请哪个门派哪位长老,这些琐事都需要我与圆苍掌门一块儿细细敲定。”
在这件事上游云表现得格外严肃认真,并未如往日般吊儿郎当。
事实上,邪魔之祸还并未结束。
但他们已经在商量起邪魔之祸终结后该如何庆贺。
这番行为背后,所代表的不过是沧澜大陆修士必胜的坚决信念。
“理应如此。”圆苍笑道,“贫僧已经在清点库房里的东西,看看有什么能用上的。”
同一时间,合欢宗驻地。
舞媚懒洋洋坐在树根底下,无聊得甚至拨弄起地上的草根来。
俞夏抱剑坐在她旁边,原本是闭目养神,但她闹得太过厉害,他只好无奈睁开眼睛瞧她一眼:“怎么了?”
“你居然问我怎么了?”舞媚气得直想磨牙,狠狠刮了这个修剑的木头好几眼,“不是你约我出来坐的吗,结果约我出来后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你不觉得无聊吗?”
见俞夏一脸平静,舞媚越发恼怒:“罢了,我去找洛主玩。”
说着,舞媚气势冲冲从起身站起来,但还没迈出一步,就被俞夏连忙拽住手:“你今日得空,了悟佛子也必然得空,这时候过去寻洛长老不是在打扰她跟了悟佛子吗?”
舞媚抬眸扫一眼那当空的烈日,哼声道:“瞧洛主跟佛子那点儿出息,难不成还敢白日宣淫?”
不是她说啊,以无定宗那位佛子的内敛缄默,就算洛主百般勾引,她觉得他们二人成事至少也得在道侣大典后。
就这个时间点也是高估的。
俞夏:“……”他被堵得实在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他干脆转移话题回复起她刚刚的另一个质问来,“你就坐在我身边,我并未觉得无聊。抱歉,是我刚刚没考虑到你。”
舞媚身体一僵,诧异回头瞧他一眼,似乎是发觉到什么新鲜事般,她乖乖盘膝坐回地上,凑到俞夏面前紧盯着他:“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这不像你啊,来,跟我说说,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想到站在自己身后出力的合欢宗师弟师妹们,俞夏轻咳几声,坚决否认:“心底话。不说这个了,听说林间枫叶全部变红了,不如我陪你过去瞧瞧吧。”琢磨了下,俞夏自我发挥,补充问道,“听说你们合欢宗也有一片枫林,季节一到,满山枫叶灼灼如火?”
稍等片刻,没等到舞媚回应,俞夏加重语气:“听起来颇为引人向往。”
舞媚眼波流转,摆摆手道:“就是普通枫叶林,有什么好向往的。”想给她下套,让她主动邀请他去合欢宗玩?这些小把戏都是她玩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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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里不知道被谁抛进一大块雪松香料,烟雾袅袅升腾而上,雪松那轻轻浅浅的香味在室内弥漫开来。因为日复一日使用同一种香,整个屋子里都浸染了这种香料的味道。
衡玉额上都是薄汗,她搂着了悟,闻着两人身上的同一种味道。
这让她莫名有种自己与他融为一体的错觉。
了悟的动作磕磕绊绊。
平常帮她宽衣脱鞋做得顺手无比,今日连解个最普通的衣带都半天寻不到要领,手指颤抖得厉害,急得他干脆想直接用牙齿咬开。在这个时候,他觉得牙齿怕是都比这颤抖的手指要灵活。
怀中人只是额上泛了层薄汗,但他浑身都在热得冒汗。
帐子已经散开,过滤掉那层层刺眼光线,于是床榻里面格外昏暗。
衡玉静静看着他那茫然和羞恼的模样,轻笑了下,伸手攥住他的手指:“要我教你吗?”她虽然没有具体实施过,但身为合欢宗弟子,耳濡目染久了,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
“……”了悟将头埋到她颈间,没有与她进行对视。沉默片刻,他声音压得很低,“就好了。”
这三个字传进衡玉耳里,她总觉得他现在浑身上下贴满委屈和可怜——难怪刚刚要她怜惜他了。她忍不住抬手,用指腹摩挲他的颊侧,无声给予他安抚。
了悟还是没忍住,气喘吁吁问道:“洛主,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衡玉哄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
那就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的。
了悟那密如鸦羽的睫毛轻颤了下,一瞬间好似找到感觉般,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她说着慢慢来,他便真的慢慢来了。
像是与她**般,又像是想让她更享受,于是动作便放得格外温柔。
连撬开她唇齿描摹她的唇型时,都比往日更细致三分。
这种缓慢,拉长了温存的体验。
适应了这样的节奏,原以为他要一直这么慢慢来,但当衡玉感觉到疼痛哼出声时,才发现他刚刚的温柔都成了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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