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玥心里挣扎许久，有的事说开了也许对两人都好，她干脆坐了起来，被子滑落到她腰部。

君元晔赶紧跟着坐躺起来，将她按回自己怀里，然后拉过被子裹住两人：“小心着凉了。”

他的怀里很暖很舒服，盛玥靠在他胸前没多做挣扎，过了一会才道：“爷，我记得我问过你，香芸与你而言是什么?你那时跟我说香芸就是婢女。今日我再问你一次，香芸于你而言是什么！？”

君元晔英眉忍不住皱了皱，他已大致猜到今日山上回来他娘找玥儿说了什么。他认真重复道：“香芸就是婢女。”

“可是不能否认她在扶笙阁是特别的？”盛玥喃喃道。甚至在君侯府也没有哪个丫鬟如她一般权利，若不是他默认，又怎会如此?

君元晔语气带笑，打趣道：“玥儿吃醋了？”

盛玥轻拍了下他手背：“别转移话题。”

君元晔闷闷笑了会，才正色道：“玥儿，我没骗你，对于香芸，除了主仆之宜再无其他。”

盛玥哼了一声。

君元晔勾了勾唇，开始回忆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香芸是在集市的一处乞丐聚集角落，她又瘦又小，衣衫褴褛，身边躺着个瘦骨如柴的老太太……有人过来施舍了一些馒头，一群乞丐哄抢过去，她太小只抢到了半个，但尽管很饿，她还是将唯一的那半个馒头先给了躺着的老太太。”

盛玥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我觉得小小年纪能做到如此不容易，走之前让罗安送了银两过去，不过举手之劳，也没有放在心上。”君元晔道。

嗯，很有古装偶像剧男女主相遇的开场情节，盛玥心底吐槽道。

“再次见到她，是在一众新入府的小丫鬟中，因为太过瘦弱，隐没在其中，甚是不起眼。这些丫鬟当时由我娘挑选分配，以她的条件怕只能去最下等的盥洗房，我觉得她本性不错，便同我娘要了她。”君元晔淡淡叙述，“那时候我屋里除了罗平、罗安，就她一个年纪相仿的丫鬟，所以偶尔得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零食、小物件便随手给了她。”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之事，最多算得上提携之恩，却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倒成了有心。

“后来渐渐长大，我娘离开君侯府，扶笙阁内宅之事便让她帮着打理，因为那时候除了她，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罗平罗安毕竟是男子，让他们操持内务太过大材小用，也太为难他们。”

盛玥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时候整个侯府奴仆是不是都被陈大太太大换血了？”

君元晔嗯了一声，他眸色幽远，一下一下拍抚着，才继续道：“玥儿，我自认从来没给过香芸不该有的念想。自从弱冠后，我便刻意保持距离，只是毕竟是她在打理内宅事务，有些规矩我觉得不违背原则的便也随她立了。没想到.......我娘还是误会了......”

“如今我既然已经成亲，玥儿，扶笙阁内务之事还是由你打理最合适，前面是你身子弱，我不忍让你耗费心神，所以才没再一开始让香芸将内务之权交出来，但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君元晔问道，“好吗？玥儿。”

“可是香芸对你是有情谊的。”盛玥忍不住悠悠长叹了口气，“爷打算如何安置她？”

“香芸应该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吧，若夫人愿意替她做主许个好人家，也不枉费她这些年尽心尽力操持扶笙阁的情谊。”君元晔道。

“只怕她不是这般打算.......”盛玥道。好人家？怎么样算得上好人家？比起君侯府，比起风光霁月的君元晔，寻常人家的男人恐怕都入不了她的眼，“爷，你为难我了。”

“若觉为难，我会让罗平处理。”君元晔道，然后笑着微微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发心，“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吗？”

盛玥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嗯。”了声。

两人重新躺下，君元晔将她箍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像在哄孩子睡觉一般。

盛玥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很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她喜欢君元晔，她想和他一起走下去，尽管有惶恐、有不安、有对未知的不确定，但她想要尝试，不想给自己留有遗憾。

就算是现代一夫一妻制的社会，也有许许多多走到半道便分道扬镳的，谁也不能保证未来会如何，但至少此刻他们两人都是真心的，是互相喜爱的。

大不了——若君元晔真的到时候辜负了她，她再走也不迟！

***

小年过去大约不足一月，宫中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吃惊的事。

皇帝竟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君侯府外院书房。

君士钊坐在太师椅上，一惯的肃穆沉凝，但此刻嘴唇下抿，那双一向老谋深算的黑眸藏着困惑与懊恼，不过他一向惯会掩饰，所以此刻在座的人并没有发现异常。

君元珞毕竟年轻，有些沉不住气，将喝了一半茶水的茶杯掷在桌面，茶水四溅，他一脸愤愤，语气中第一次带了对他爹的埋怨：“爹，我当时就觉得二皇子是最有利的储君人选，他有意与我们家结亲，是看得起我们家，可是您就是犹豫，就是顾虑这顾虑那，现在好了，白白便宜了永定侯府。本来妹妹如今就是准太子妃了。”

君士钊自己心里其实也不好受，皇帝年纪越来越大，皇子们储位相争也日趋白热化.......但他不敢随意踏错一步，站错了边，丢官降职是小事，怕只怕落得满门抄斩，君侯府百年基业尽数毁于他手，若真是如此，叫他百年后如何去面对祖宗！

那时候二皇子在他面前有意无意提起结亲之事，他其实是动了心的，还特意招来家中的门臣分析利弊，但没想到还未等他有结论，二皇子就出事了......他自然便打消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