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醉花天前谢烟尘
青青世界,酒花海。
两头金猿拉着一辆满载银辉的小车,这辆车并不华贵,如果抛弃那些以作装饰的光芒,那么这一辆,就是普普通通,似人间驴马所拉的木车而已。
光辉遮蔽了一切,所以众生看不清真实。
剑轻笙搭了南乡子的车,有了坐骑之后,在那两头金猿力士的帮助下,日夜不停,于雷雨天消弭之后,短短一个昼夜轮转,就抵达了醉花海。
虽然,如果剑轻笙动用真实法力,可能还要不了这么长。
但任何人都明白,如果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去处,能够和一位偶然路过的“大人物”搞好关系,那对于日后在这一片乾坤内的立足,是有无数好处的。
剑轻笙并不是一个独行客,事实上,他所念所想,都与李辟尘一般无二。
他是李辟尘的分灵,是一道念头转化而来,借助鸿影的剑躯而仿冒出的器灵,这个躯壳不过是无意义的幻影,在真实上,他就是李辟尘。
诸尘在此,只要李辟尘想,一道念头落入尘埃,可以造化出无数灵性,只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要如变化剑轻笙这般的存在,凭借自己的元神可是远远不够的。
诸尘广袤无尽,难以计量,未来的佛陀曾经说过,一沙一世界,可知寰宇之大。
这位自称南乡子的侍女,是青青世界九大主宰之一,镂青银娘娘座下的侍者,换到寻常人间帝王家,应当就等于女皇或者太后身边的第一宫女,这样一个人,说话的分量那是极大的。
而青青世界的昼夜,也有些玄妙,这里与真界,是倒着来的。
日月西升东落,围绕着中央天原的月王宫而转,四方乾坤,八荒青泥,俱在日月所照之下,而依照南乡子的说法,那高渺的太阳并不是第七洞天之上,也就是并非纯阳圣境的太阳。
太阳照耀着辉煌,十**日高悬在乾坤之上,诸尘之内,任何一界的大日太阳都是它们所造化的“子日”,当然也有世界称呼为“赝品”。
那些光华的源头,来自于最遥远而不可及的天尊居处。
剑轻笙的心中对这个世界的日月运行有了一个小小的概念,如果把乾坤寰宇比作宇宙洪荒,那么所有的世界依次化作星辰,诸世皆是顺世而动,唯青青世皆是逆世而移。
这换算到星辰大海中,大致是因为自传方向的不同。
当然,在修仙的世界寻找科学,简直是可笑之极,这里是岁月之前,是被遗忘的一段光阴。
亦不是可探寻的,不可明晓的。
金猿力士拉着银木车抵达了酒花海,在这遥远的天边,都能见到花海中央那一座无比庞大的桃花树。
比峨眉山上那一株更大,足有千倍之巨。
大桃树的身前,有一座无比巨大的宫阙依附,当中有通天大道,直入云霄不见。
真正的遮天蔽日,莫过于此,而南乡子笑着说,醉花天子所居住的地方,就在那株大桃树的顶端。
听起来,倒是挺像俱芦界中的那只金翅大鹏。
正是心中念叨,忽然,一道宏伟的声音在酒花海中响了起来。
那是钟声。
“琉璃钟响,看起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南乡子仰起头,举起手放在眉前,做出眺望的动作,随后笑了一声,对剑轻笙道:“我们走吧,现在正是醉花天子上朝的时候。”
“上朝?还真的与人间的君王一般么?”
剑轻笙感觉到了一股清风,似乎是顺着那钟声而来的,比起震动乾坤的东皇钟,这口所谓的琉璃钟,带着一种欢快与兴奋,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歌颂灵与魂。
这是“生”的美好,那钟声宏伟,带着一种浩大,不知道是不是王朝的钟,都有这种力量。
剑轻笙整理了一下衣冠,现在的外貌是一个人间士子,儒家秀生,自然要礼仪得体,再说了,剑轻笙记得,在渡狱寒山时,那突然从青青世界中出现的大手,取走了奈何桥的强者,很有可能就是这九位主宰之一。
小月王,醉花天子,凿天者,骑鲸客,新古人,旧今人,偷宋贼,赤心鬼,镂青银。
八荒**,中央天原,青青世界诸灵,莫不臣服于他们。
而这些人的个性,或许可以从他们的诨号中窥得一二。
“南乡,诸多主宰的诨讳,是否与他们本身的性格有多关联?”
剑轻笙与南乡子下了银木车,两人踏在那通天道上,这座宫阙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生长在大桃树上的城池来的更为贴切。
南乡子轻笑,她举手投足皆是秀气,一颦一笑亦如邻家少女,正如那梦幻中,无数少年人心中最美丽的那个女孩,虽在田野,但却无比清丽。
直至许多年后,往事已经朦胧,只是在心中的最深处,偶尔还能响起,白山黑水之间,那个提着鱼篮的少女。
“有一定的联系,譬如小月王,在月光落下的时候,它的法力才会最强,故而因此讨厌太阳,连带着那些诸位天尊都被骂了个遍,而凿天者从不下他的神山,手中的斧和凿永远在对着苍穹击打,他想要贯穿青青世界,但最后要去哪里,他从不和旁人提及。”
“骑鲸客遨游于四海八荒,他并不一定在青青世界停留,新古人和旧今人永远是一起出现,掌握着那通向过去与未来的门钥匙。”
“赤心鬼永远在追杀偷宋贼,从我诞生起,据镂青银娘娘说,他们两人已经互相追杀了数万年。”
“而醉花天子,来到此世时间,在诸多主宰之中,算是较为短暂的了,他永远半醉不醒,身上带着酒壶,据说每当做梦的时候,总是会呼喊一个女子的名讳。”
剑轻笙目光一动,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位天子还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听了你之前所说的湛苍刀与拂琼剑,这位天子莫不是酒壶变化,而让他朝思暮想的,难道是美酒吗?”
“不是,那是一幅画。”
南乡子说着,与剑轻笙的脚步已经越过此宫阙大道的一半,上方的光芒璀璨而又朦胧,已经隐隐约约,在那些桃花的间隙中,见得到一点至高之影。
“那是一副很好看的画,里面画着一位女子。”
“她叫谢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