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三沉默一会儿, 冷不丁地问阿角：“你说四大聚集地有进无出, 那么斯派克为什么还能出去？”

阿角一听是这个问题，暗中松了口气, 当下就回答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重要，两枚四级魂食。”

加三：“两枚三级魂食，你不愿意回答我可以问别人。”

阿角嘟囔：“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好吧好吧, 就按你说的价, 你先把魂食给我。”

加三也不怕他把东西拿了跑掉，直接抛给他两枚魂食。

阿角飞速收起，然后才神神秘秘地说道：“所有进入聚集地的魂灵, 不论谁, 都会被记录, 当你想要出去时，必须获得聚集地的许可, 然后你的一部分魂体会被留下, 如果你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回到聚集地，你的那部分魂体就会被吞噬, 同时你也将成为四大聚集地共同的猎杀目标。最可怕的是，你违反了聚集地的规则, 在地狱魔山，你将得不到任何补充、休息、躲避的可能，随便一块石头、一株树、一棵草、一只小虫子都可能杀了你。”

加三想到雷诺之前问怪物的问题, 又想到了金炎草老祖跟他说的那个故事, 心中便有所推测。

假设那个故事有一定可能性是真, 那么这个地狱魔山里就很有可能有一株十级的、灵魂受损的魂植。

而修补滋养一个损伤灵魂的最好方法自然是大量的魂力补充，甚至是用魂灵滋补。

也许那个魔神的意识还在这里，他利用外来者的魂灵来滋养那株十级魂植。也有可能那株十级魂植自己已经恢复一定意识，并成为这里的霸主。

加三觉得后者更有可能。因为如果是前者，以那位魔神的手笔，他如果想要用其他魂体来滋养十级魂植，不会搞一个有进无出、自断后路的封闭空间，反倒是魂兽战场更像是魔神的作为，利用别的魂灵进入战场训练的机会，留下他们一部分魂力做的魂珠，虽然时间漫长点，但可以长长久久地吸收魂力，还对彼此都有好处。

加三怀疑这个地狱魔山有进无出和禁魔禁魂力的状态是为了保护那株魂体受损的十级魂植，而那株魂植恢复到一定程度后，为了更快恢复，就利用地狱魔山的一些基本规则加上它自己本身的一些权限，搞出了更多限制和坑人的规矩。

但想到这里，加三又产生一个疑问，如果十级魂植只是为了抢夺进入者的魂力和灵魂，那为什么不利用这里的规则把外来者全部扑杀，他相信那十级魂植如果有在这里制定规则的能力，应该也有把外来者轻易杀死的能力。

可惜这里不能传音，他不能立即询问雷诺，又不想就这么当着其他人面问出来。想到他说出的所有话，聚集地的主人说不定都能听见，他就觉得像是活在监视器下一样不舒服。之前有魔眼，但好歹还能传音不是？

阿角收到一名放哨同伴的信号，加速和加三说道：“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疑问，但我们这样一问一答太浪费时间，不如这样吧，我把我知道的一些事情都告诉你们，而你们为此付出一定报酬。期间，如果你们产生新的疑问，可以再询问我，当然，那价码也要另外算。”

加三思索一秒，同意，并答应付出最低一枚四级魂食，最高三枚的价格。

随后阿角告诉两人：“首先我们说说这里的规则，目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规则是不能说谎，其他的暂时还没有发现。另外大家总结出来的活命经验有：一，不要单独一个人行动，尤其是在夜晚；二，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邀请；三，不要随便进入土著聚集地和他们的住所；四，尽量弄到这里的必需品。”

“就这些？”加三发现阿角说的还不如他知道的多。

“就这些，这还是我们好不容易总结和打探出来的。如果你们有什么新的消息，也欢迎和我们交换。”阿角道。

加三看着阿角，不知为何，他不是太愿意说出他知道而阿角不知道的那几个规则和活命经验，似乎心中有个声音正在对他大喊：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魂灵，哪怕他看起来充满好意。

加三深吸气，深觉自己如果再在罪恶世界这样的大环境待下去，如果他不能同流合污，迟早一天他会被染成一个疑心病深重的精神病患者。

雷诺瞅着他，到现在都没有插话，似乎就想看他会怎么做。

“除了这些规则和活命经验，还有什么消息？这些可不值得一枚四级魔食，一级都不值。”加三道。

阿角笑不入眼，“当然不止这些。另外，你们肯定很奇怪为什么这里的土著有的只能卖一些便宜货，我是说相对于这里的价值的便宜货，而有些却可以卖价格高昂的必需品。”

“为什么？”

“因为等级制度。这里的土著，包括被同化的外来者都有个人等级，等级越高者权限越多，比如那几个可以卖高价必需品的。像你在聚集地市集中看到的能摆摊的都是等级在五级以上的老人。而像斯派克那样的，算是零级新人，但他带了新人进来，也就是你们，而你们的购买力将会和他的分数挂钩，你们花的魔晶和魂力物品越多，他的分数越高，升级也就越快。”

“等级有什么好处？”

“好处不少，除了可以在夜晚来临时住进安全的聚集地和野外小屋，据说还能像外面的魂兽战场一样，拥有一定的重生次数。”

加三：“拥有重生次数的魂体是否必须和聚集地产生关系？”

阿角点头：“对，拥有等级的魂体必须和聚集地进行灵魂绑定。”

加三笑：“那么只冲着这点，大家应该都很想进入聚集地吧？只不过被绑定灵魂而已，只不过要在规定时间内回去指定地点而已，但却多了好几条命，谁不愿意呢？”

阿角叹息：“很多人一开始也都是跟你想得一样，可是所有被聚集地绑定灵魂的人都将再也无法离开地狱魔山。外面不是有传说进入地狱魔山的魂灵都有进无出吗？其实不是这样的，只要不和聚集地绑定灵魂，那就还是有一定机会离开地狱魔山，只不过要找到出去的门而已。”

又是门！加三下意识摸了摸怀中小黑。

“我们现在进入聚集地，算是灵魂被绑定了吗？”

阿角狡猾地道：“这个问题要另外收魂食。”

加三却道：“哦，差点忘了，你之前已经说了答案，你说进来的灵魂会被记录，也就是我们现在的灵魂还没有被绑定，除非我们想要出去，对么？”

阿角差点翻脸：“记忆力不错。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市集里那些外来者和参赛者是怎么回事？他们看起来好像一点没有正在做任务的紧张感。”加三刚才就想问这个问题。

阿角立刻道：“你问到了关键，但是……”

“你刚才除了说了一个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的等级制度和几个我们早就知道的规则经验，你还说了什么？朋友，魂食制作不易，你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会看在你辛苦的份上支付你一枚四级魂食。如果你回答得不让我满意，我顶多给你一枚一级魂食辛苦费。”加三冷脸道。

阿角急了：“你怎么能这样，我说了这么多！”

“有用吗？你自己扪心自问。”

“咳！”防守少年发出一声咳嗽。

阿角收起焦急的表情，一脸吃亏地道：“今天就算我吃亏。行吧，那些人看起来那么平和是因为他们都和聚集地绑定了灵魂，他们不再受外界任务挟制，以后也不用担心一下就死亡，心境自然就平和了。”

“是吗？和灵魂绑定也有关系吧？不是他们的心想要平和，而是这里的主人让他们平和，对不对？”

阿角没回答，只伸出手，“你想知道的事，我基本都告诉你了，报酬拿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回事？”

“先把报酬给我们。”阿角似乎相当焦急。

加三也不在意一枚四级魂食，就给了他。

阿角飞快地收起魂食，用极快的语速说道：“红果，吃了红果，就算是被绑定的灵魂也可以恢复清醒，而红果只有红色摊子……”

“快走！乌鸦来了！”放哨的少年低喊。

阿角闻言，和其他三名少年迅速撤离巷道。

加三记下了这四个少年的面容，同时对雷诺说：“这个人还是有一些事情没告诉我们。比如他说斯派克带我们进来就可以换他出去，但他后来又说斯派克和聚集地已经绑定灵魂，可以进入等级制度。明显自相矛盾。”

“不矛盾。”雷诺道：“聚集地想要吸引更多的魂灵进来，必然要遵守一定的游戏规则，它既然说找到新人就能换一个人出去，那么它必然会遵守这一点。如果斯派克选择离开聚集地，聚集地应该会把之前分离的部分灵魂还给斯派克。但它可能会给斯派克一个优惠，比如在外面遇到危险时，可以选择要不要再次进入聚集地或属于聚集地的安全屋，但当斯派克选择了，他就再也不能再脱离聚集地。”

加三脱口问：“聚集地的主人不就是地狱魔山的主人？它如果故意逼迫那些脱离聚集地的魂灵，最终那些魂灵为了活命还是会选择进入聚集地吧？”

雷诺用一种“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就不用特意说出来的”表情看他。

加三：“……我怎么感觉它在冒充命运之神，好像在玩弄我们这些外来灵魂一样？就像猫。”

加三抱着小黑举了举，“抓到老鼠也不一口咬死，总让老鼠以为自己还有逃跑的机会，最后玩到老鼠精疲力尽，连反抗都武力，只能等着猫大爷慢慢吃掉它。”

小黑一只爪子还抓着一根飘带，猫脸迷茫：“喵？”

“别恶意卖萌！”加三把小黑扔到肩膀上，“我跟你说，你把小空闹醒了，等会儿你自己搞定他。小空的起床气可是很可怕的。”

小黑趴在加三的肩膀上，爪子抓着飘带不放，还放进嘴里咬了咬。

加三想问小黑能不能带他们从这里出去，但想到这里的主人会偷听到，再次憋住。

雷诺慢慢说道：“如果你待在一个地方成千上万年，然后你还没什么事可做，偏偏你又发现自己有那么点能力，那么你会做什么？”

加三下意识道：“造福世界？创造更美好的生活环境？”

雷诺指了指周围茂盛但颇为整齐且富有一定奇趣的树木花草，“它做了，还做得很好。”

“那它现在？”

“人的情绪都有高-潮低谷，开心的时候某些人甚至会把自己的财产随手分享给周边的人，但低谷的时候，这些人也可能看谁都想要折腾一番，只有看着别人悲惨，它的心情才会好一些。这还不包括受到强烈打击造成的想法扭曲，或者灵魂分裂、魂体重叠、他魂上身等等异变可能性。”

“嘎！”一只乌鸦飞过，啪嗒掉下一坨灰白。

雷诺脚步一错，非常精确地躲过了那一坨。

加三低头看看那一坨，再看看那只蹲在旁边屋顶上用黑漆漆豆眼盯着他们的乌鸦，非常肯定地说：“你完了，你被这里的变态主人给盯上了。”

雷诺低笑，“你可以不加变态两个字。”

加三耸肩，“反正它也不可能放过我。”

乌鸦突然张嘴，发出怪异的人声：“所有魂灵听好，关键魂体到达，地狱魔山第七届寻宝游戏即将开始！宝物，外来者法王的唯一分魂。游戏内容，寻找法王的唯一分魂。条件，所有参加者必须和聚集地进行灵魂绑定，否则找到分魂也会被地狱魔山收回。时限，既然是第七届，那就限时七个白天和黑夜。奖励，带着宝物离开地狱魔山。”

乌鸦忽然又嘎的一声叫：“哦，还有规则！只有两次认定机会。当你确定你找到的宝物就是那法王的唯一分魂时就大声说出来，对，你就可以带着宝物离开，连续错两次，你的灵魂将无偿奉献给聚集地的主人。游戏时限结束，所有没有找到宝物的魂灵将无偿为聚集地主人服务一年。游戏参加方法，所有打算参加的魂灵，直接说出你的参加愿望，一旦说出，你就已经和聚集地进行了灵魂绑定，并有了参加游戏的资格。”

乌鸦说完，嘎噶叫着飞跑了，走之前给还给了雷诺一个轻蔑的小眼神。

加三指着那飞走的乌鸦，对雷诺道：“它刚才是不是在蔑视我们？”

雷诺：“不，它只是在蔑视我。”

加三恍然：“它……突然发布的这个游戏是在挑衅你？”

雷诺摸了摸加三的脑袋，“对，你可以理解为它在向我宣战。”

加三用崇拜的眼神看向雷诺：“所以在你失去部分魂体，还不能使用魔法和魂力的情况下，这里的主人仍旧把你视为了大敌？”

雷诺嘴角微微翘起，不带半丝得意地说：“事实如此。”

加三突然理解这里主人的心情了，他也好想把雷诺打一顿。

可惜特美丽升级中，如果他这会儿还清醒着，保证会趁机向加三大肆渲染某大帝侵略恶魔族时的各种恶行和各种讨人厌。有些人特招人恨，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走吧，我们去老马家休息，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收集一点消息。它说的是游戏即将开始，应该还没有开始。”

加三和雷诺走了个并肩，“它在等什么？”

“等更多的参赛者和外来者进入。基数变大，游戏才有更大的可玩性。”雷诺走出巷道时特意提醒加三：“那个老马，你不要太相信他。”

加三：“嗯，我知道，打着同乡和朋友名义卖你东西的，基本都很坑。我们那儿有一个词，就叫杀熟。”

雷诺莞尔：“你心中有数就好。”

加三斜抬头：“你打算参加游戏吗？”

雷诺：“不。如果我和它进行灵魂绑定，就是给了它钻我灵魂空子的机会。我的分魂落到它手上，到现在还没事，不是因为它不想吸收吞噬，而是就算是我的一部分缺失魂体也具有自我防御的能力，它敢吃，我的分魂就敢爆，让它得不偿失。”

加三发现雷诺好像也在故意挑衅聚集地的主人，说话似毫无顾忌。

雷诺忽然对他眨眨眼。

加三没领会意思，只好问出来：“你想说什么？”

雷诺失笑，“我想说……不要怕，一切都有我。”

加三心中有一点感动，但更多的是怪异。他觉得这话应该是男人和女人说的，或者长辈和晚辈？而他现在和雷诺的关系……唉！

老马还是跟之前一样热情，看到他们找到他家，立刻大开屋门欢迎他们进屋。

老马家里很明亮，像是有萤石一样的物品照明。

“我刚好在弄吃的，你们要不要来一些？看在你们给我带了大笔收入的份上，这顿我请客。”老马的面容和气氛看起来非常像是一位极为好客的家庭煮夫。

加三看到老马端到桌子上的食物，都是一些魂兽和魂植，而且级别还不低，当下就笑着婉拒道：“不用了，我们还不饿。”

“真的不用吗？这些都是魂食，我虽然不是魔厨，但好歹也保留了这些魂兽魂植的部分魂力，要知道在我们这儿魂兽魂植可都是受保护的，想要弄到可不容易。”老马也没坚持，给两人倒了两杯果汁一样的魂液，“给，尝尝。”

加三见老马热情难却，只好端起杯子送到口边，但他没喝，假装仰头，其实都倒入了储物空间中。

雷诺却连动都没动杯子。

而老马敢带几分强硬地劝饮加三，却不敢对雷诺这么做。

加三拉着雷诺顺势坐下来，“不介意和我们聊聊吧，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

“嗯，当然不介意，我如果知道都可以告诉你们。”老马开始用餐。

“您在这儿待多久了？”

“很久了，都记不清时间了。”老马笑呵呵道。

“你之前说让我不要买红色，是什么意思？”

老马停顿了下，道：“红色在我们这儿代表有毒，尤其是红果。但偏偏有些黑心肝的，因为红果可以短暂时间让人神志清明，甚至有过目不忘等优点，他们就把红果的优点告诉别人，却隐瞒了红果的危害，以此来牟利和控制了一部分魂灵。”

加三诧异：“红果能控制灵魂？”

“能。如果意志不坚定、心有怀疑、没有信仰的灵魂，最容易被控制。聚集地……我也不好说它好还是不好，但自从有了聚集地，我们这些外来者才可能在这里落地生根并长久地活下来。如果没有聚集地，你们来到这里可不会看到什么当地土著。但也有一部分灵魂认为聚集地的存在阻扰了大家离开地狱魔山，这些灵魂就组成了一支聚集地反叛军，用各种方法破坏聚集地并杀死聚集地内的魂灵们。后来他们发现红果能控制一些意志不坚定的灵魂后，红果和红色就成了他们的标志。”老马叹息。

加三不解：“聚集地的主人如此强大，有这么一支反叛军，它不能直接消灭吗？”

老马：“很多人都误解了聚集地的主人，其实主人他十分善良，虽然那些反叛军给聚集地带来了不少麻烦，但聚集地主人也从没有想过就此消灭他们。”

加三和老马谈话逐渐加深，很快就意识到老马是个彻底被洗脑的聚集地忠实派。

“时间不早，你们也该休息了。也许你们在外面都很厉害，几天不睡觉都没关系，但在这里，魂力消耗要比平日多，晚上再不好好休息，魂灵上的疲乏可很难调适回来。另外，在这里不好坐吃山空，如果你们想要找些活计，我可以帮你们。”老马收拾起餐具，笑呵呵地说。

加三该打听的基本都已经打听了，只可惜他最想知道的事情，老马并不能给他答案。

老马把两人送去了隔壁的屋子，“我们家房间多，你们可以一人一间。今晚免费，明天开始，三个魔晶一晚。晚上没事就不要出去乱晃了，虽说聚集地要比外面安全，但夜晚能不出去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多谢告知。”

加三送走老马，理所当然走向另一间空屋，如果雷诺还是小马驹形象，他完全不介意晚上抱着一起睡，但人形……还是免了吧，他真的不基啊！

雷诺却跟了进来，不等加三开口就说：“这样安全。”

加三一想也是，把小黑放到床上，“你睡床，我睡地上。”

雷诺抓住他的肩膀，神色不明地说：“你确定要跟我分开睡？”

加三不解：“分开怎么了？”

雷诺：“各个击破。”

加三最终还是和雷诺睡到了一张床上。

刚上床，他好一会儿都睡不着，雷诺离他还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只手臂搭在他身上，但他就是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安生。

加三还以为今晚怎么都睡不着了，但翻腾了约莫半小时后，他睡熟了。

而在加三睡熟的同时，雷诺猛地抓向加三，却一把抓了个空，只碰到床板。

刚刚还睡在他身边，就在他手掌下的加三就这么不见了。

小黑也从脚头部位站起来，冲着消失的地方拱起了身子，尾巴毛都炸开了！有坏蛋虎口夺食，把小空的长耳朵从它嘴巴里夺走啦！

雷诺坐起身，脸上神情阴寒得让小黑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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