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新的认识

晏湘玉也凑近一看,而后抬头,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疑问道:“大嫂,这明显是大哥的字迹啊,况且还有落款呢,你不认得了?”

庄婉卿闻言,脸色一僵,再次垂眼认真看那首诗作,心底震惊不已,她是看过晏景舟的字的,那狗爬一样的字,就算是手残的估计也写得比那厮好许多,怎么跟现在这手字相差那么大?

是了,那狗东西中了举人,还是首榜,这手字肯定不能丑得惨绝人寰的,毕竟科考不但靠才学,还要看字体的,且写的还是标准的台阁体,这手字若是难看,就算文章有多精彩绝伦都过不了关的。

这藏拙便藏拙,怎的连这手字都藏了起来?好似是什么了不得的绝世武功,生怕别人偷了师似的。

陈嘉月瞧她脸色不对,也有几分诧异:“卿卿,你该不会是没认出晏大公子的字迹吧?”

晏湘玉也忍不住诧异道:“大嫂,你上个月才夸赞过大哥的字好看啊。”

庄婉卿愕然失语:“……”

她还夸赞过那狗东西的字吗?她竟也会夸赞那狗东西,她琢磨着,就算她十四岁之后眼瞎忽然相中晏景舟,那也是改不掉怼晏景舟的好习惯啊。

须臾,她微微抬头,就对上二人深究的目光,不由心中一窒,扯了扯唇角,有些讪讪然地回应:“认得,怎会不认得,只是瞧着好像有些不一样,没太敢认而已。”

说完,她也自知这理由非常牵强,但没想到她的小姑子晏湘玉竟然接上她的理由了,只听得晏湘玉道:“还是大嫂好眼力,若是不认真瞧,还真瞧不出来,这字迹是有些不一样,笔锋比先前犀利,看起来很是凌厉。”

此言一出,庄婉卿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回算是含糊过关了,目光再次落在那篇诗作上,暗暗记下这字迹,下回可不能再出错才是。

只见上面的字笔画间行云流水,真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但笔锋凌厉,入木三分,又透着几分霸气与不羁。

都说字如其人,单看这手字,也能猜测其主人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晏湘玉说这首字笔锋凌厉许多,那应该是因为现在晏景舟的芯子是十六岁的灵魂,少了两年的历练,没有十八岁时那么沉稳,且这性子还提现在字体上。

对晏景舟,她又有了新的认识,原来现在的晏景舟在她面前所展现的还不是真实的一面。

端详字迹端详了片刻的陈嘉月忽而道一句:“卿卿,你果真是最了解晏大公子的人,那么细小的变化都能看出来。”

庄婉卿笑容更加僵硬,不,她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晏景舟,她了解到的还是以前别人所认为的晏景舟。

陈嘉月对诗词感兴趣,眼睛都在看那首诗,还拉上晏湘玉一起看:“湘玉妹妹,你瞧瞧你兄长的这首咏物诗,写得真不错。”

晏湘玉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过去,她才情好,作诗更是不错,才十四的年纪,水平就已赶上比她大一岁多的陈嘉月了,因着有晏景舟这兄长护着,她也不必将才华藏着掖着,毕竟女儿家要出挑、要名声好以后才好选夫婿。

庄婉卿见她们竟研究起来,一时好奇也凑过去看,是一首七言诗,她对诗词不甚了解,只觉读着听通顺的,写梅花也写得不错。

过了片刻,陈嘉月再一次夸赞:“晏大公子果真是有状元之才的,这首咏物诗不仅写了梅花的特征,且还蕴含哲理,启人遐想。”

庄婉卿斟酌了下,便跟着夸了句:“是挺不错的,我一个不懂诗词的都觉得意境很美。”

那厢,周月婵方才悄悄去看了自个儿未婚夫婿的诗作,又好生欣赏了一番,这才来找庄婉卿几人。

陈嘉月低声揶揄道:“月婵,看了秦三公子的诗作了?”

庄婉卿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秦三公子,也不知这秦三公子与周月婵是和关系,便保持沉默,但瞧着周月婵瞬间臊红了脸,感觉这秦三公子应当是她的心上人。

晏湘玉适时插话:“秦三公子的才学,在京城中是排得上名号的,来日定然能高中,将来估摸着还能给周姐姐争诰命。”

闻言,庄婉卿脸上闪过恍然之色,原来这秦三公子是周月婵的未婚夫婿。

而周月婵听了这话,脸更是红得滴血,佯怒瞪她一眼,嗔怪道:“湘玉妹妹,你若敢再打趣我,以后我可就不理睬你了。”

晏湘玉忙赔笑道:“周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现在说知错了,下次还敢,你就跟你嫂子一副德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月婵说罢轻哼一声,又拿眼瞪庄婉卿。

庄婉卿没说话也被扯进来,怔了下又对上周月婵那‘都是你这做长嫂的教坏小姑娘’的眼神,她无辜极了,但也只是笑笑不说话,谁让她对这两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多错多。

欣赏过京城青年才俊的诗作,女眷也回到原先宴客的场地,也在低声讨论着那些青年才俊的诗作,丫鬟端着各种精致的茶点以及花茶鱼贯而入,是供大家填肚子和解渴的。

诸位女眷用过茶点,又说了好一会话,诗会才散场,任妙玉也送众人离开。

出了任府大门,周月婵和陈嘉月便看向庄婉卿,异口同声地揶揄:“卿卿,快些过去吧,晏大公子等着你呢。”

庄婉卿脸色微滞,抬眼看石阶下停着的马车,而晏景舟嘴噙笑容立在马车旁,眼神温柔地望着她,不知道的都以为这厮是极疼爱她的,她深吸一口气,才扯出一抹笑容,迈步走过去同晏景舟扮演恩爱夫妻。

晏景舟伸出手,柔声道:“卿卿,我扶你。”

庄婉卿含笑点了点头,将手搭上他的手掌,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上了马车,紧接着,晏景舟也跟着上了马车。

当马车门关上,他们嘴边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各怀心事的俩人很有默契的安静不语。

马车行驶出了巷子,俩人不约而同地抬起眼眸,对方那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映入眼帘,大抵是因为自己也遭遇了变化,难得没有幸灾乐祸地取笑对方。

“你也遇上糟心事儿了?”

“你也遇上糟心事儿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落下,俩人皆是一愣,而后对视一眼,马车内再次恢复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