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提起霍焱，“不过来医院跑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秦书笙训了她一句，“你就强词夺理吧，这张嘴我说不过你，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有理由……”

“我错了。”唐蓁当机立断道，“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以后再也不了，我保证。”

唐蓁已经把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秦医生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自己一直板着的脸松了松，语重心长道，“蓁蓁，我生气并不是因为觉得你这个病只能由我来治。我气的是，你明知道自己的状况，却还不当回事似的一味乱来！你敢不敢告诉我，你已经连续多少天没有在凌晨一点之前入睡了？说过一万遍了，不可以过度劳累！可你呢？我还不知道你？！一忙起来就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八瓣使唤，可你身体能承受得住吗！”

唐蓁立刻低下头，“承受不住，我知错了。我记住了！不会过度劳累，会早睡，还会锻炼身体强健体质，我真的记住了！秦医生，原谅我吧……”

秦书笙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眼神灼灼地直视着她，“唐蓁，你要记住一点，现在的你，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孩子怎么办？你父亲怎么办？还有秦琛……还有我。你不能弃我们于不顾。”

霍焱站在病房门外，透过上方的小小玻璃窗，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苦笑着背靠在一边的白墙上，自虐一般地用力不停往后磕着自己的后脑勺。

原来……原来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唐蓁。

她会撒娇，会求饶，会服软，会脸上带着狡黠的神色说对不起，会揪住你一瞬间的心软对你得寸进尺。

这样一个鲜活的、真实的唐蓁，霍焱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在那遥远到只能被称为曾经的过去，在唐蓁仍旧毫无保留地爱着霍焱的时间里，她也曾无数次用比这更令人心动的眼神注视过他，也曾不停地向他展露着自己的可爱跟柔软。

可如今重新出现在霍焱面前的唐蓁，永远都是坚硬的、冰冷的、戒备的、讽刺的、有攻击性的。

唐蓁刚刚那个不设防的笑容不断刺激着霍焱的神经，她不是不会笑了，她只是不愿意，再笑给自己看。

因为他不配。

屋内，唐蓁动了动手回握过去，坚定地说道，“我知道的，我真的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子了，你相信我。”

“你都保证过多少次了？一回比一回真诚。”

唐蓁浅浅笑了下，“这次不一样。”

她顿了顿，稍显严肃地说道，“这一次，我查的可是爸爸和唐氏的事情。我之所以会这么拼命，是因为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很快就能拨开那层迷雾了。很快，我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让一切真相大白。”

她扭头又一次迎上秦书笙的视线，“我还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因为你清楚，这是我的执念。”

霍焱在门外的身体僵了僵。良久，他恋恋不舍地又通过那扇小窗深深看了唐蓁的侧脸一眼，然后将手里装满药的袋子放到了门口的地面上。

里面每个药盒上还有他刚才仔仔细细翻了所有说明书之后特意写下的用法用量。

可是这个时候，还是别进去惹她不悦了。

霍焱缓缓走出了医院大门，阳光照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如坠冰窟的身体终于稍微暖了一点。

他最后一次回头驻足，唐蓁，你想查想要的东西，就让我帮你来完成。

无论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就算是报复霍家。

如果霍家真的是害了你父亲的罪魁祸首，如果这么做能让你稍微感到一点欣慰。

我绝不会犹豫。

霍焱突如其来的胃疼持续了很久，回家后也没有好转，他不甚在意地吞了几片止痛药，便急不可耐地将之前所有关于韩岳和霍氏的往来资料都翻了出来。

要快一点才行。

越早帮唐蓁把韩岳的来历弄清楚，她应该就会越早愿意朝自己露出一个笑来……吧。

可是一直翻看那些东西直到夜幕渐渐低垂，霍焱眼睛都酸了，也没能在明面上找出什么蹊跷。

过去，霍氏和唐氏专攻的方向不同，在游戏和科技电子领域各自为政，也算是相安无事，还有几次在政府的牵头下共同承办过几个活动，所以两家公司偶有往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这个韩岳，就目前所有呈现出的调查结果来看，更可谓是正常计划中的正常环节。

他跟霍氏所有的接触，都是受了时任唐氏总裁唐易天的指派，去沟通财务方面的预算方案，都是有详细记录的官方活动及交易。

霍焱甚至还扒出来一张大合照，照片里面霍程远和唐易天中间隔着两个市里的领导，站在主位上，而彼时的韩岳，被安排到了第三排的边缘处。

霍焱除了在唐蓁车里看到的那些模糊的监控画面，这张照片是他所能发现的唯一一次韩岳与霍程远的交集。

其余暗线，均像是被人一刀砍断了一般，深深地四散藏匿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