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坦诚

赵姨娘听得李柳琴鄙夷自己的话,心下一刺痛,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她同李柳琴多年打交道,这点难听的话,还算不得什么。

当下跨步入内,见李柳琴病怏怏地靠坐在床塌上,脸色惨白,却有几分我见犹怜,好似那病西施一般。

心底生出一股厌恶,就冲着这副模样,也难怪陆世仁会娶了这样一个脑中无物的女人。

“姐姐瞧着气色不大好呀。”

赵姨娘想起了方才秀珠传来的话,立马恢复了一种高高在上,李柳琴昔日奚落折辱她的,今日她要一一还回来。

李柳琴听得姐姐二字,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上了年纪本就有的细纹更加明显。咳嗽一声,直截了当地呛回去道:“不劳你费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赵姨娘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一声,故作惊讶道:“是我疏忽了,忘记告诉姐姐,前方传来消息,良玉同候府的侯爷尸体找见了。”

候在门口的绿枝只听得啊的一声,忙入内去,便见夫人已经晕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赵姨娘在一侧,颇觉无趣。她是商户出身如何,李柳琴这样书香门第家的大小姐,在她看来,却也不配同自己做对手。

只对着一侧帮着给李柳琴顺气的绿枝道:“大小姐去世了,只恐夫人日后有的晕。一会我寻个大夫过来。”

绿枝心下生疑,不相信赵姨娘有这样的好心思,居然帮着主动找大夫。但眼下,大小姐逝世,夫人晕了过去,绿枝骤得这一噩耗,好似没了主心骨,又如何能再去想其他的。

眼看着赵姨娘拢了拢袖子,悄然而去,只得暗自垂泪。

而眼下,一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正在缓缓靠近京城。

“侯爷今日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陆良玉眼盯着秦希泽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喝光一碗黑乎乎的药,当下接过空碗问道。

京中谣传已经见到尸首的秦希泽,眼下正以一种十分惬意的方式躺在陆良玉怀中,一手还举着一卷书,当下轻笑道:“大难不死,只会一日胜于一日。”

陆良玉见这个汤药基本没停过的“药罐子”竟如此洒脱,也有些无奈。

当下夺过秦希泽手中的书卷,给按在一侧,道了句:“侯爷该敷眼了。”

秦希泽便乖乖地闭上了眼,察觉到陆良玉温柔地将光滑舒适的带子敷在了自己眼上,药草的香味萦绕鼻间。

陆良玉缓缓给他按着太阳穴。秦希泽勤于政事,又酷爱读书,可谓手不释卷,费眼多了,眼睛自然会酸痛。

偏偏他又是个没有数的,读起书来便不管不顾。常常要等酸痛了才能意识到。

“侯爷用诈死这招,能起几分效?”陆良玉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聊。

“放心,陛下总会给我一个说法。就算各大家族出几个替罪羊,也够他们受的。况且,刺杀的事情,越是摆到明面上,他们日后便越投鼠忌器,不敢胡来。”

秦希泽耐心地给陆良玉讲解道。

陆良玉观他一条长带蒙眼,高挺的鼻梁煞是好看,微不可察地轻轻触碰。

便被秦希泽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手,哑声道:“良玉,你知道我受伤了吗?”

陆良玉忙掉转话题,说出了那句在心底盘旋了好几遍的话:“希泽,我总感觉,七皇子似乎对我……过分亲昵。”

陆良玉并不想同秦希泽隐瞒什么,她一向认为,少年夫妻贵在坦诚。此事既已有苗头,她及早知会秦希泽,日后若真有个什么,也好有个说辞。

“阿齐的母亲在他出生时就去世了,宫中人惯是阿谀奉承之徒,阿齐受了不少冷落。长嫂如母,你对他好,他大抵将你当母亲来尊敬了。”

秦希泽似乎并不以为然,在他心中,七皇子只是那个怯生生的少年阿齐,又如何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反倒调转过话头来安慰陆良玉。

陆良玉只得作罢,毕竟七皇子也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既然七皇子在宫中生活如此艰难,侯爷为什么不帮他一把?”

陆良玉隐隐觉得秦希泽这样的教育方式有些问题,但究竟哪里有问题,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我可以,但我不能。他是皇子,注定有他该走的路。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秦希泽倒是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陆良玉心下叹口气,思绪飘到了京中,不知眼下,得知二人身死消息的众人,会如何呢?

京中的传闻似乎愈演愈烈,民间开始有士人绝食请命,要求给秦希泽的死一个说法。

皇帝不得已,下令大理寺彻查此案。短短几日,便揪出来了好几个朝中官员勾结江湖秘密组织,行刺杀之事。

光是脑袋就砍了好几颗。

陆良玉便觉,他们是时候露面了。

很快,消息传来,皇帝跟前的御前禁卫军的一个小头领拼死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镇南侯府侯爷同其妻子。

而消息随着侯爷亲自被人抬着,出现在了金銮殿内得到了证实,侯爷没事。

而眼下的陆良玉,正带了几分好笑又好气地看着镇南侯府匾额上的白花,以及门口那个巨大的“奠”,看来,玉尚失势,秦二婶则恨不得他们早点死去。

彩蝶尚未同他们汇合,陆良玉带了秦希泽的几个手下,旁若无人地走进了镇南侯府。

府中消息灵通些的,早已得到了二人还活着的消息,见陆良玉入内,也不惊慌,只跪地行礼。

胆小些的,消息落后的,也不敢大吵大闹,只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出声。

陆良玉推开客厅大门,只见秦二婶正端坐在哪里,身侧四个膀大腰圆的健妇,似乎等了她许久。

“良玉,别来无恙。”秦二婶一脸淡定地对着陆良玉道。

陆良玉气定神闲地撇了秦二婶一眼,问道:“玉尚呢?怎么不见她了?”

秦二婶摇摇头道:“那丫鬟偷懒,将对牌给了我,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既然如此,劳烦婶娘将对牌还给我?”

陆良玉神色一凛,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