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陡然巨变

这日的夜,尤其漫长。无边的黑,笼罩着大地,竟连一丝月光都不见。

狱中一片黑暗,只余下丫鬟们的泪眼,在黑暗中。半晌,才依偎睡去,仔细看,脸上尤且挂着泪痕。

狱中的气味并不好闻,泔水味、发霉味和恭桶的臭味,让人几欲呕吐。所幸,陆良玉的害喜再也未发作。

陆良玉始终介于半睡半醒之间,每次醒来,她都盯着窗户处那棵歪脖子树的枝叶。

不知这狱中的人,多久才能被放出去。秦二婶可绑不了几日。

她摩挲着袖中的匕首,心下思忖,那个女人敢有异动,直接杀了便是。

这是宫中事变的第二夜,相信秦希泽必定得到了消息。

他会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吗?

陆良玉暗暗思忖着,迷迷糊糊之间,隐约看到,窗外的那棵歪脖子树上,居然挂着一颗人头。

陆良玉募地一惊,整个人清醒过来,眯眼看去,一切并非噩梦,那棵歪脖子上,确确实实有一颗人头。

人头底下,连着脖子,仔细看去,那人是她认识的熟人,正是飞卓,全须全尾的人。

陆良玉见到他,心下大安

飞卓见她醒来,当下笑眯眯地冲她“嘘”了一声,随即扔了个纸包从外头进来。

陆良玉悄然起身,一侧的彩蝶早已沉浸在睡梦中。

玉尚却因为浑身疼痛,伤口的缘故,辗转反侧,并未睡着。她伸手捡起了纸包,递给了陆良玉。

陆良玉打开纸包一看,里头包的,正是狱门的钥匙,单看材质,应该是特意仿制的。

她抬头望去,飞卓用眼神示意她出去,同时,竖起了一根手指。

陆良玉便知,飞卓只想先救她一人出去。玉尚见状,又摇了摇头,看向一侧熟睡的丫鬟们,低声劝道:

“主子您先走,我们无大碍的。”

陆良玉便不再犹豫,蹑手蹑脚地走到狱门口,小心翼翼地拾起铁制的锁来,极力不让它碰到大门发出声响。

便听得内侧的秦二婶募地哼哼唧唧起来,在地上左右蠕动着身子,明显想要惊动外头的狱卒。

陆良玉见状,轻声放下手中的锁,抽出匕首上前,用匕首的刀身在秦二婶的脸上来回贴了一次,这才凑近她耳侧,警告道:

“不想要你的脸蛋,就尽管出声。我不介意送你几刀。”

秦二婶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脸蛋真的被陆良玉划上几刀。

今日她才算明白了,何以她会输给陆良玉,这人根本就是个疯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跟秦希泽一样,丧心病狂。

陆良玉这才满意地起身,在玉尚的帮助下,打开了铁锁。

方才开了铁锁,便听得外头有人发出响动。一个狱卒寻声出动,被人抹了脖子。另一个狱卒听着没有动静,方欲出门,便见一蒙面大汉闯了进来,连一声都来不及发出,喉咙飞血,已然咽了气。

陆良玉谨慎地退回狱门内,便听得那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道:“主母,侯爷派人来救你。”

来人正是袁莱。

陆良玉心下大安,二人一并出了狱中,乘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驾车的正是飞卓,他冲着陆良玉一笑,道了句:“坐稳了。”

随即马车如箭般窜了出去,直奔城门而去。

袁莱提一把大刀立在马车前头,解释道:

“城门早已戒严,一会只能强闯,主母可得抓紧了。”

陆良玉忙俯下身子,握住了车内的一角。

侯府的马车历来是四平八稳,这么剧烈的晃动,陆良玉还是头一回遇到。

马车急速驶去,城门口的守卫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急急召集兵来对抗。

不知何时,从夜色中,涌出了一股黑衣人来,他们个个身手灵活,有的一刀一个,有的直接锁喉暗杀。

来势突然,行踪鬼魅,看守城门的守卫军如何能抵挡,城门霎时大开。

侯府的马车乘着这个间隙飞奔而出。

城中的宁家大军似乎有所感应,只听得从皇宫处,马蹄阵阵,驻扎的大军正赶来。

飞卓挥了挥马鞭,马受惊,飞驰更快。城门也在同时,被人缓缓闭上。

守城的侍卫在临闭眼前,看着那些黑衣人融入夜色,不见了踪迹,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安全了。”

马车又行驶了半晌,京中被远远地甩在了外头,成为了一个小黑点,直到彻底看不见。

飞卓兴奋道。

“可好?”

袁莱早知陆良玉怀有身孕,方才不顾礼节,一直在用力扶着陆良玉,紧张得出了一手的汗。

陆良玉只觉好似被人在空中抛来抛去,脑袋晕的有些不辨方向,软软地趴在那里,正在干呕。

马车行驶地缓慢起来,飞卓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腾出两根手指,夹在嘴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口哨声轻快悠扬,随清风渐渐飘远,在寂静的夜空稍显突兀。却让陆良玉觉得心下平稳了许多。

她方才从马车上直起身子,便听得驾车的大马嘶鸣一声,随即马车似乎遇到了什么重物,不得不被迫停了下来。

陆良玉后脑勺被车角磕得生疼,脑袋都有些发麻了。

“有刺客。”

飞卓紧急勒马,对着车内人道。随即又吹了一声尖锐急促的口哨。

陆良玉这才听出,飞卓这个口哨,其实是某种传递信息的信号。

口哨声随风而逝。暗夜,空旷的原野,只余了死寂。镇南侯府之前约定好在此地接应的人,却并未出现,一个都没有出现。

形式陡然发生巨变。

飞卓望着眼下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急得额头沁出汗珠。

侯府的人,历来是令行禁止,如果无人出现,只有一个解释:负责接应的人,全都死了。

他跟着侯爷出生入死这么久,多次深陷绝境。却从未像眼下这样的慌张。

这次行动本就极为机密,只有几个侯爷信任的人知晓,究竟是谁,泄露了秘密?

飞卓回头,同袁莱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点点头。

今日就算拼上二人的性命,也要保车内的主母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