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古怪

陆良玉听得此话,眉头微调,面上显出惊异的神色,心下却在暗暗发笑。

秦二婶真是有些急了,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看老太君有几分护着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来挑拨陆良玉同秦希泽的关系。

和熙公主同秦希泽,有过也好,没有也罢。作为婶娘的,本就不应该故意嚼舌根。眼下她想要在陆良玉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若是陆良玉是个蠢笨的,直接去质问秦希泽,免不了夫妻失和。即便不去问,光知晓丈夫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回府,就让人很难心头平静。

只可惜,她遇到的是陆良玉。

陆良玉这人做事,不在意情绪,更看重证据。若是真被她发现什么,那才算,空口无凭的话,她只听听就过了。

宴会开席,长公主却并未露面,太后出来说了几句好听的场面话,借口身子不适,早早离开。

陆良玉随着秦老太君回了府中,皇宫中的一切,只不过是一段不重要的小插曲,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侯爷今日还未喝药吧?”陆良玉替秦希泽除下外衣,突然想到。

秦希泽看了她一眼,眼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摇头道:“挺晚了。”是了,太后生辰,宫中闹得极为盛大,确实时候不早了。

陆良玉却不依不饶道:“祖母今日特意交代,日后要好好照顾你。你若不好好喝药,难不成想要我将来改嫁不成?”

秦希泽听到“改嫁”二字,呼吸一滞,顿了顿,才道:“随你吧。”

陆良玉当下道:“夜深了,丫鬟们都已经睡了。你放心,我替你去熬药,我服侍母亲多年,早有经验。外头的小炉子刚好可以用上。”

秦希泽便只能随她去了。他长年累月的吃药,府中大夫开的药,均放在箱子里,日常都由小丫鬟去熬。

陆良玉兴冲冲地生了火,对着秦希泽道:“你去里屋歇息,我在这里看着。”

秦希泽却也不听,只默默地坐在她身侧,两人围着那红红的火炉,有的没的闲扯了一些,好似寻常的夫妻一般。

“侯爷一直在府上的吗?”陆良玉问道。

秦希泽点点头,半晌才意识到,陆良玉是想要同他交谈,于是反问道:“你呢?”

陆良玉笑笑,才悠悠地道:“我家祖籍在泸州安上的一个小镇,以前父亲没有升官入京,我们就同伯父家住在一起。”

这些事情,秦希泽之前都有派人查过,当下却也没有说出来,只默默地听陆良玉述说。

“老家一大家子,人多眼杂,我母亲又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实在过得有几分压抑。”陆良玉叹了口气,接着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有个表弟。”

陆良玉提起这唯一的表弟,神采飞扬,仔细介绍道:“我表弟性子柔和,一点都不像他泼辣的娘亲。舅舅前些年出去打仗,后面就信讯全无。表弟跟了舅妈改嫁,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陆良玉说到此处,神色黯淡起来。母族势弱,她唯一的亲人也无法相见。

秦希泽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方欲开口,便是见陆良玉倒自顾自地调整好了,只看向炉子道:“侯爷吃药多久了?”

秦希泽回道:“有记忆起就开始吃了。”

陆良玉爱怜地摸了摸他的手,道:“可怜见的,药可是苦得很。”

她自幼给母亲熬药,有经验,当下拍胸脯道:“日后我定给你好好熬药,盯住你吃药,保你能好起来。”

秦希泽微微一笑,道:“借你吉言。”

心下却是一沉,明知晓欺骗的话说不了太久,却也不想看她失望的神色。

陆良玉熬了许久,才将药撇去药渣,给秦希泽倒在了碗中。药碗中,热气腾腾,陆良玉只道:“不急,待凉些再喝。”

话说着,陆良玉嗅了嗅药,奇怪地道:“怎么味道不一样?”

秦希泽安慰道:“莫不是火候问题?没关系的。”

陆良玉摇摇头,皱眉道:“不是,我熬药多年,就算火候不对,也不会药与药之间味道差这么多。”

说罢,捧起那药碗,使劲地拿鼻子嗅,闻来闻去,都觉有几分不对劲。当下轻轻舀了一勺,吹了吹,递给了秦希泽道:“侯爷尝尝。”

秦希泽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怎样?”

陆良玉急切地问道,“有没有觉察出不一样的地方来?”

却见秦希泽是摇摇头,低声道:“我喝药多年,已尝不出味道了。”

陆良玉心下奇怪得很,她直觉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只对着秦希泽道:“你还别喝了,待到明日,丫鬟送来了药,我给你对比对比,真的味道完全不同。”

见陆良玉执意追究这件事,秦希泽好声安慰道:“好,娘子熬药是辛苦了,今日早些歇息。”

陆良玉心下却一直想着此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待到第二日,一大早,送药的小丫鬟端来了药,陆良玉主动接了过来,对着丫鬟笑眯眯地道:“你下去吧,我来服侍侯爷吃药。”

待丫鬟走后,陆良玉拿出了昨晚那剩下的药碗,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一碗已完全冰凉的药放在了一起。

秦希泽盯着陆良玉认真的小表情,心下不无感动。侯府中,畏他敬他,悉心照料他的人不少,怕只有陆良玉一人,才会将他喝得每一碗药,均放在心上。

陆良玉知晓靠着秦希泽这个几十年吃木了的药篓子,必察觉不出来,当下自己拿勺子,各舀了一小勺,尝了一些。

方才丫鬟端进来的药,味道偏酸,至于昨晚陆良玉自己熬的药,则味道偏咸。

陆良玉这下终于确定了,两碗药确实不同的。

秦希泽心下却不在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无须在意的。”他本就活不了多长时间,药苦一些,酸一些,对他也没有什么大用。

陆良玉心下却不肯放弃,挥手叫彩蝶过来尝一尝这两碗药的区别。看着彩蝶苦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忙问道:‘“如何?”

彩蝶摇摇头,道:“小姐,都是苦的,好苦。”边说着,边着舌头。这下轮到陆良玉有些无语了,难道真是自己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