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誓言

眼看着众人均听了陆良玉的话,开始各自忙碌起来,韩念意却不乐意了。

只嫌弃地看向四周,嘟囔道:“什么破地方,也只那些乡下来的无知村人会住。”

这便在讽刺陆良玉出身卑微了。

店小二忙着收拾板凳,给大厅中的火炉挪地方,听到此处,脸色一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陆良玉也不惯着这大家小姐,只起身帮着店小二搬过板凳,转头对着还在抱怨的韩念意道:

“大小姐既然嫌弃此地,一会寻个好些的客栈,让人送大小姐过去。”

此话一出,韩念意便不吭声了,生怕陆良玉说到做到,真的冒雨派人将自己送到其他地方去。

她隐隐有点感觉,这个陆良玉,在某些方面,跟自己那个清冷严厉的表哥,十分相似。

飞卓很快搬出了火炉,众人围着红通通的火炉,只觉热乎乎的。

后厨丫鬟们帮着,端了几碗汤面出来,侍卫们另坐一桌,吃得赤溜溜的。

小店地势偏远,也没有什么新鲜蔬菜,秦家主桌的几个主子,汤面中也只多了几把小青菜和几个有些发柴的白萝卜。

陆良玉亲自端给秦老太君道:“粗茶淡饭,还望祖母不要见怪。”

秦老太君知晓此地偏僻穷酸,不同于京中,加之一路奔波,早就饥肠辘辘,当下只点头道:“出门在外自不同家中。”

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白面粗糙,中间似乎有些糠渣没有过滤好,不同于京中的精细面粉。

韩念意吃得只觉嗓子扎得慌,难以下咽,但观自己表哥眉头都没皱一下,吃了下去。

当下也不敢抱怨,只委委屈屈地吃了两口,便借口饱了,将碗搁在一旁。

她自幼出身金贵,是正二品的“淮阴伯府”的独生女,出生至今,一向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这等苦头。

陆良玉只浅浅扫了她的碗里一眼,也没有吭声。

饭后,众人各自回屋去了。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小小的客栈四处漏风,好似在风雨漂泊中,随时都会坍塌一样。

陆良玉特意叮嘱侍卫,将火炉搬到了秦老太君的房间。

屋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屋顶上,听着有几分萧索之意。

“冷吗?”秦希泽突然问道。

陆良玉点点头,屋内透风,她只觉身子有些发冷。

话音刚落,人便被拉到了床榻之上。陆良玉忍不住惊呼一声。

“作甚?”陆良玉眉宇微挑,脸颊上带了几分羞怯。

“做些温暖的事情。”

屋内一时有几分温热……

雨点渐渐小了,天色却暗了起来,远处的山也好,山路也好,全部都隐藏在夜幕中。

隐隐有蛐蛐声一阵一阵地传来。

秦老太君正看向窗外,拿着烟枪在吞云吐雾,募地听得隔壁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

她手中的动作一滞,到底是过来人,立马便明白了几分。

一侧的吴嬷嬷见状,面上带了几分笑意道:“到底是年轻人,感情好。”

说罢,上前几步,走到墙侧,伸手轻轻敲了敲有些粗糙的墙面。

这几声清脆的声音,在暗夜之中,显得尤其突兀。

陆良玉面上一愣,忙捂住了嘴。伸手狠狠地锤了锤秦希泽胸膛,要推他下去。

“小声些。”秦希泽却附在她耳侧,咬着耳根子低声喘气道。

陆良玉一想到隔壁的人都能听到,只觉自己的老脸被丢光了,脸上火辣辣的,只怕日后再无脸面面对秦家人。

秦希泽却好似铜墙铁壁一般,无论如何都推不下去。

陆良玉身子发软,手上无劲,二人又磨磨蹭蹭了许久。

临结束前,陆良玉狠狠地咬在了秦希泽的肩膀,看着他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肩膀上好重的一个牙印,只深不见血。

当下才满意地冷哼了一声,就当是给她丢的面子报仇了。

秦希泽却少见地勾起一抹笑容,这才揽衣起身,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陆良玉背过身去,担心的是,隔壁的秦老太君听到了,不知还有谁听到了,韩念意?

眼下的韩念意,却饿得有些睡不着觉。她晚饭时只吞了几口饭,眼下肚子饿得直唱空城计。

加之床板生硬,被子有些潮湿发旧,韩念意翻来覆去,只觉睡不着。

至于隐隐听到的声音,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又如何能理解,只强迫自己闭了眼。

募地又睁开了眼,只听得门口微微有敲门的声音,“韩小姐,睡了吗?”

是个小丫鬟的声音。

韩念意起身,开了门,只见小丫鬟手中端着几碟点心同几个洗净的水果。

“少夫人说您晚饭吃的少,怕您饿了,托我给您送点夜宵。”

小丫鬟恭敬地入内,将夜宵搁在了桌上。

韩念意冷哼一声,讽刺道:“好人倒让她做全了,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也难怪一向清冷的表哥能被她蛊惑,就连老太君,似乎对陆良玉都信任了许多。

侯府中个个丫鬟小厮都敬着她,视她若当家主母。

看来这个小官家的女子,收买人心真有一套。

话说着,待到小丫鬟退了出去,韩念意看着桌上的点心、水果,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若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跟陆良玉斗?

第二日,雨过天晴,众人继续起身赶路。

陆良玉气恼于昨日的事情,对秦希泽没有好脸色,只埋头打着算盘。

见到秦老太君几人,也只低着头,面色潮红,除了必要的时候,绝不下车。

秦希泽便知,自家娘子是生气了。他也不慌不忙,马车上,陆良玉有意躲着她,他便由着她。

只不时地抚摸着肩膀,深深皱着眉。

待到又一次歇息时,秦希泽托飞卓拿来药粉,自顾自地脱下肩膀侧的衣襟,给那个深深的牙印处撒了点药粉。

当下手一抖,药粉洒了一身。

陆良玉见状,叹了口气,只得搁下算盘,接过药粉。

“娘子莫要生气了。”秦希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下好声好气地哄了哄陆良玉。

“哼,任你花言巧语,我不信的。”陆良玉冷哼一声道。

“不是花言巧语,句句肺腑之言。良玉,男儿到死心如铁。我这一生,都只属意你一人。若我有一日变心了,你直接一刀杀了我便是。”

秦希泽只沉声道,一席话说的,不可谓不慎重。

陆良玉涂药的手一滞,应了句:“好。”

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话,她从来不信。眼下,权当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