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老臣回归

江淮的首府本在扬州。

早在孙儒祸乱江淮之前,名将高骈压制不住手下将领,各自混战。

高骈被部将毕师铎囚杀,江淮大乱。

扬州城内饥民互相残杀为食,妻儿子女亦卖与屠宰场。

等杨行密打下扬州时,扬州已然残废。

西北方孙儒滚滚而下,又捕食大量江淮百姓,扬州更显颓势。

不得已杨行密转攻宣州,夺宣州后,杨行密才有了立足之地。

自击败孙儒之后,淮河以南、长江以东各州纷纷归降。

如今的宣州才是江淮首府,城内车水马龙,人口密集,富庶程度绝不在汴州之下。

“朱全忠留庞师古六万大军守徐州,颇有南顾之意!”杨行密今年四十有三,对于一个雄者来说,这样的年纪正是大展宏图之际,江淮历来都是唐廷的钱粮重地,虽然屡经战乱,但两年过去了,百姓安居乐业,各处仓禀已然充足。

“正因为庞师古六万大军在徐州,所以属下断定朱温绝无南下之意。”说话之人是杨行密的首席谋士袁袭。

当年杨行密还是庐州刺史时,袁袭常游说杨行密:“高骈昏惑,吕用之奸邪,毕师铎悖逆,天以淮南授明公也。”

也是袁袭劝谏杨行密弃扬州夺宣州。

杨行密从一州刺史,席卷江淮,屡败强敌,离不开袁袭、戴友规等人的运筹帷幄。

现在袁袭说朱温没有南下江淮之意,杨行密自然心喜。

没有人想面对朱温的宣武大军。

杨行密非常有自知之明,正是这种自知之明让他有了今日的地位。

袁袭继续道:“朱温所虑者,唯有沙陀李克用,李克用不攻河中,朱全忠必攻江淮,河中富庶,人口极盛,李克用得之如虎添翼,试问朱全忠怎会无动于衷?”

“先生所言甚是,如此我军即可大军攻伐苏杭钱缪!”在杨行密眼中,钱镠始终都是他的心腹大患。

孙儒败亡之后,大部分蔡兵被杨行密收入麾下,组建黑云都。

但还有一部分被钱镠收留,组建武勇都。

杨行密若是图谋江南,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浙江西道的钱镠。

而此时身在杭州的钱镠却有些焦头烂额。

原因就是他老上司董昌准备称帝了。

钱镠早就知道董昌的野心,多次写信劝告:“与其关门作天子,不如开门作节帅。”

董昌开始两年还听他的劝告,对朝廷供奉无缺,但这两年,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脑子糊涂了,在境内胡作非为,动不动因小错杀人满门,境内百姓怨声载道,除了钱镠无人敢劝,前些天,居然直接派人来打招呼,已经在越州称帝,国号“大越罗平”,自称圣人。

杨行密虎视眈眈在外,董昌倒行逆施在内,钱镠甚为惶恐。

长安。

河中的动静越来越大,让李晔也跟着寝食难安。

别看他在关中搞得风生水起,朱温若真打进来了,一切烟消云散。

薛广衡的斥候,日夜不停侦查河中动向。

朱温没有第一时间回军攻打李克用,让李晔微微惊讶,不过稍微思索,就觉得正常,正如一只拳头,打人之前,先要收回来,积蓄力量。

汴州的各种物资源源不断送往洛阳。

这几年洛阳在张全义治下,招纳流民,鼓励耕桑,励精图治,百姓拥戴,洛阳从一片废墟变成富庶之地,也成为朱温牢固的后方。

此番河中大战,洛阳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

关中的物资也在分批次送往潼关、同州。

蒲阪目前在王珂手中,但由于此地的重要,李晔在黄河对岸修建了几座堡楼,日夜探视河对岸的动静,关中斥候正是沿着这条路打探绛州战况。

周云翼也在蒲阪之侧的山地上,立了一座军营。

王珂倒也大方,对此视而不见。

河中府和蒲州没有陷落,蒲阪相对还是安全的。

主要的压力在潼关和虢州,特别是虢州,只有四千守军,守将是李效奇,与张行瑾一样是最早的九人之一。

不过对面是历史上的知名猛将刘知俊,李晔心里直发虚。

眼看朱温即将进兵河中,朝堂上也是乱作一团。

有人提议宣慰朱温,关键朱温现在已经是梁王,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也有人提议联合李克用,共击朱温,当然这也是找死。

“崔侍郎,你有何议?”以前朱温没来,崔胤哭着喊着要朱温来,现在朱温来了,崔胤反而一声不吭。

越是这样,李晔心里就越没底。

带路党比敌人更可怕。

当然,崔胤也不是要直接投奔朱温,而是想借朱温的手,压下朝廷各方势力,让他进首宰之位。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朱温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角色。

他一进关中,李晔想当个汉献帝都难。

而且朱温比曹操的野心大多了,在他只是一个宣武节度使的时候,就有争夺天下之心。

“陛下英明神武,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议。”崔胤居然谦虚起来。

李晔瞪大眼睛,这还是他认识的崔胤?

“不过,臣向陛下举荐一位故人,此人才高八斗,文武双全,胜臣百倍,陛下当年依为泰山之重,军国大事,全托付于他,现今时局,正是重用此人之时。”崔胤非常谦恭的拱手施礼。

泰山之重,文武双全?

李晔真不记得昭宗一超有如此牛人。

不过现在是唐末乱世,各种牛人如雨后春笋,有这样的人似乎也不奇怪。

“宣。”

崔胤的话彻底引起了李晔和其他大臣的好奇心。

李晔眼巴巴的望着殿门。

过不多时,殿外一人哭嚎而至,“陛下,老臣得天之幸,才能又回到陛下身边。”

人还没到,弄出的动静不小。

殿中大臣也望着殿外。

只见一四十来岁文士,从殿外跪行进来,一步一磕头,额头上全是血,流到脸上,搞得众人也看不清究竟是谁。

李晔瞥了一眼崔胤。

崔胤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还是崔昭纬靠近他,仔细查看,惊讶道:“这不是张浚张禹川吗?你怎么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