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五十一章
沈静追着对方问了半天, 春妮终于支支吾吾承认刚才那个小伙子确实是秦柱。
“你跟他的事,你娘怎么说?“沈静本想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毕竟这是刘家的家事, 可是既然撞见了,就多嘴问了这么一句。不管怎么说, 看在春妮和她关系不错的份上, 她不能总揣着明白装糊涂。
春妮低头把衣襟揉了又揉,才道:“我娘不同意我们的事。“
“如果我是刘大娘,我多半也是不同意的。“沈静实事求是道。
春妮低声道:“可我不怕过苦日子,也不嫌弃他家穷。“
沈静忽然叹了口气:“这话我以前听人说过,不过说这话的人现在已经后悔了。“
“后悔什么?“春妮抬起头问道。
沈静又摇了摇头, “没什么。“
春妮咬唇道:“其实我真不嫌弃他家穷,只要跟他在一块, 我宁愿吃糠咽菜。“
真是个傻丫头, 沈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无论说什么, 对方也不会听进去的。所以她陪着春妮走了一路, 直到临近村口的时候, 才说了一句:“春妮,听你爹娘的吧,他们总不会害你。“
不过看春妮的表情, 明显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沈静没有再劝下去, 背着十斤黄豆回了祖屋。
柳儿正坐在院子里缝帕子,还给沈静看了看她缝好的那方帕子。
“不错,这帕子缝的挺好。“沈静看了一眼道,原来以为柳儿力气大,会拿不了针线, 没想到柳儿做起针线活来也颇有天赋。
“等你会缝衣裳了,姐就请人教你刺绣。“沈静有原身的记忆在,会做点针线活,可是于刺绣上就一窍不通了。不过镇上有专门教人刺绣的绣娘,改天可以打听一下请一个绣娘需要多少钱。
柳儿确实对针线活很有兴趣,“姐,你说真的啊?“
沈静认真道:“当然是说真的。只要你想学,姐就请人教你。将来等你出嫁了,也有样傍身的手艺。“
柳儿还不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只听了沈静会请人教她刺绣这句话便高兴的不行,“等我学会刺绣了,便把后院的月季花绣下来。“
那两株买来的月季花,沈静原来是想做鲜花饼的,没想到柳儿喜欢的不行,花都开展了,也舍不得让沈静摘下来。沈静也只好由着她,打算过几日再去花市看看,多买几株月季回来。
沈静看过柳儿缝的帕子以后,就把买来的黄豆倒出来一半,又用清水泡上。
黄豆要用清水泡上七八个时辰,才能用来磨豆浆。
前面泡豆和磨豆浆都和别人做得差不多,但等到点酸浆这一步时,沈静的做法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酸浆点下去以后,豆浆就凝结成了一团团的豆腐脑,沈静不仅没有把这些豆腐脑小心的舀出来压豆腐,反而用勺子把这些豆腐脑全都打碎,这样做出来的好处是豆腐会更细腻结实,而且还会有韧性。
刚压出来的豆腐还带着热气,沈静切了一小块递给旁边的柳儿,自己也尝了一块。
柳儿尝了一口道:“姐,豆腐做硬了。“
“硬就对了。“沈静道,”这回做出来的豆腐是用来做茶干的。你要是想吃嫩豆腐,下回咱们再做。“
柳儿没听过茶干,“姐,什么是茶干?“
沈静笑道:“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茶干其实就是种特制的豆腐干,沈静小的时候吃过一回亲戚从外地带回来的茶干,自此便对茶干念念不忘。可惜等她长大以后,原来的茶干已经失去了小时候的味道。
沈静不愿意就此放弃,自己研究了好长时间,才把小时候吃过的那种茶干复原出来。
茶干做起来其实是件挺繁琐的事,一是配料比较多,要下十几样调料,二是要有好酱油,三是费时间,豆腐要用石头压着煮上很长时间。
期间不能有一样工序马虎,一马虎,这茶干的味道就不对了。
不过茶干煮好以后,沈静尝到那股久违的味道时,又觉得这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柳儿和慎哥还尝不出这茶干的好坏,但是等沈静把这深褐色的茶干端到柳掌柜跟前,柳掌柜尝了一口后就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还没吃过这么香的豆腐干,不仅有嚼劲,还越嚼越香。“柳掌柜说着话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沈静笑道:“柳掌柜,这不是普通的豆腐干,是茶干,就是用来佐茶的。“
“茶干?“柳掌柜看了一眼面前的茶干,”我看和豆腐干差不多。“
沈静没再纠正,“这茶干我做得不多,先送您尝尝鲜。等回头我做多了,再给您送来。“
沈静这次只泡了五斤黄豆,五斤黄豆做出来十斤多豆腐,十多斤豆腐煮成茶干,却只得三四斤。
沈静来酒楼的时候,只拿来了一斤。这茶干做起来太费时间和精力,价格低了,沈静觉得不值得耗费这么多,价格高了,又怕镇上的酒楼这边承受不起。所以后来她想了想,得另外给这茶干找个销路。
自从家里能做豆腐以后,沈静便把每天早上做的粳米粥换成了豆腐脑。
新鲜出炉的豆腐脑,淋上一勺用虾仁、蘑菇和木耳熬好的鲜汤,再撒一把咸菜丁,两个孩子能喝上好几碗。
韩老三过来提点心的时候,沈静看他盯着那豆腐脑直咽口水,便也给他盛了一碗。
韩老三来时是吃过早饭的,这些天他挣了不少银子,便把一小半拿出来让自家媳妇收着。李氏看见这些银钱高兴的不行,现在天不亮就起来给他做早饭。
只不过李氏做饭的手艺不行,烙得鸡蛋饼不是太硬就是夹生,所以韩老三闻见那豆腐脑的香味,便馋的不行。
豆腐脑本来就是道经典的小吃,沈静点的这锅豆腐脑又格外鲜嫩,配上鲜汤和咸菜丁,简直鲜美的让人险些把舌头都吞下去。
韩老三喝完一碗,还想再来一碗,可惜锅里就只剩了点汤底。韩老三只好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又问沈静要不要给她捎东西。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的道场了,以后再赶这庙会就不能了。”韩老三道,“大丫你要是想买东西,赶紧跟我说。明天我就不打算去了。”
韩老三赶了这么几天的庙会,已经挣下好几两银子,正是尝着甜头的时候。可是偏偏庙会就这么几天,他不甘心也没办法。
沈静没什么东西要买,不过听他说明天就不赶这庙会了,便回屋取了个篮子,递给韩老三道:“三叔,你帮我到县城的几家茶楼酒楼问问,看他们要不要这茶干?”
韩老三也没听过茶干,起初没把这茶干放在心上。后来看庙会上人越来越少,便没在庙门口干耗着,提着篮子转到了县城。
他在庙门口卖了这么几天点心,吆喝的本事已经练出来了,当下边走边吆喝,倒让他又卖出去了两份五色糕。
韩老三正觉得这主意可行,将来没庙会了,也可以到城里叫卖。他心里想着这件事,不觉走到了一间酒楼前,这才想起了沈静托他问的事。
可是他刚走到酒楼门口,一句话没说全,就被伙计不耐烦的打发了出去。
“狗眼看人的东西!”韩老三等那伙计走后便朝地上呸了一声。
不过碰了这么个钉子,韩老三接下来便不自讨没趣了。直到临近中午,他到一家面馆吃面,隔壁正好临着一家茶馆,韩老三便想再试一次,要是茶馆也不要这茶干,他对沈静也算有个交代。
这次进茶馆,韩老三也学乖了,没有先急着向伙计推销茶干,而是在茶楼坐定以后,才向招呼的伙计道:“你们掌柜的呢?”
茶馆的掌柜姓谢,是个带点外地口音的高个子,他看了看韩老三篮子里的茶干,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这是茶馆,只卖点心和果子。小兄弟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韩老三正要收拾篮子离开,忽然有个茶馆里的客人道:“小兄弟,你等等,让我看看你那茶干。”
那客人姓贾,是附近一家杂货店的老板,和这谢掌柜是同乡,有时闲来无事便来这茶馆喝杯茶,坐上半天。
如今听人向谢掌柜推销什么茶干,贾老板是做杂货生意的,难免对那茶干有几分好奇之心。
韩老三听说有人要看那茶干,便把那茶干拿到了贾老板跟前。
贾老板仔细端详了一下这茶干,又放到跟前闻了闻味道,便问韩老三,“这茶干我能尝尝吗?”
得到韩老三的许可后,贾老板便尝了一口,这茶干看着不怎么好看,可是入口的时候却有股香味,而且越嚼越香。一块茶干吃完,贾老板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立时就亮了,“怪不得这名字叫做茶干,原来真是佐茶用的。老谢,你快尝尝,这茶干真是不错。”
谢掌柜听到贾老板这么说,才接过一块茶干尝了尝。贾老板还贴心的给他倒了杯茶,“你吃完这茶干,再喝口茶试试。”
谢掌柜按着贾老板说的,吃完茶干便饮了口茶,这才明白对方的用意。茶干的细嚼味长有了清茶的调和,便愈发显得清香可口,余味悠长。而清茶有了这茶干的佐配,也多了股独特的滋味,这么一嚼一饮,无形中多了种雅趣,仿佛时光都放慢了几分。
谢掌柜喝完一杯茶后,看向这茶干的神色就变了,“小兄弟,这茶干怎么卖?”不待韩老三答话就道,“你带来的这些茶干,我都要了。”
“老谢,你别急,加上我一个。”贾老板笑道:“我那店里正愁这端午节的节礼呢,有了这茶干,我再凑三样东西,便能凑成四色礼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