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七十四章

罗胜醒来的时候, 鼻尖先闻到了一股烤鸡的香味。只是他还没有所动作,一直守着他的沈静马上就察觉到了,“罗公子, 你总算醒了。”

借着洞口那堆篝火的照耀,罗胜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而自己正躺在山洞的最深处,身下还多了一层厚厚的干草, 而胸前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

沈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脸上倒没有什么不自在, “伤口是我包扎的, 当时你已经昏迷不醒……”

说实在的, 当时罗胜昏倒在地上, 确实吓了她一跳。

可是等她解开对方的外袍,就知道了对方昏迷的原因。那胸前的伤口虽然不深, 但是足有两寸多长, 因为没有及时止血, 里面的中衣都已经被鲜血染透。

好在那小蓟草的止血效果确实不错, 沈静把剁烂的草药敷到伤口上以后,那伤口就止了血。

“幸好我之前听人说过这小蓟草能止血,幸好这里就有小蓟草。”沈静觉得他们运气还算不错, 这山谷既有容他们藏身的山洞, 还有她认识的草药。

罗胜失血过多,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伤口因为止血的缘故已经好多了, 只是他说话的时候仍没什么力气,“听你这么一说,我们运气确实不错。”

沈静道:“你失血过多, 还是少说话的好。对了,你肚子饿不饿,我烤了叫花鸡。”

罗胜折腾了一天,肚子早饿了,当下便点了点头。

天黑之前,沈静怕炊烟会引来贼匪,一直忍耐到太阳落山才用打火石在洞口生了堆篝火。

可是手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罗胜的长剑,沈静也怕把山鸡直接架在火上烤会引来野兽,便做了原始版的叫花鸡。

两只山鸡开膛破肚以后,不用拔毛,用湿土包裹好,然后扔进火堆慢慢烤熟。

这样烤好的叫花鸡虽然不大卫生,但是味道鲜美得很,几乎保留了鸡肉的原汁原味。

仗着罗胜仍在昏迷中,沈静用积分兑换了些调料,原汁原味的叫花鸡本来就鲜美得很,再来点调料,饿了一天的沈静一个人就解决了半只山鸡。

沈静拿给罗胜的就是剩下的那半只山鸡,两只山鸡虽然都做成了叫花鸡,但是谁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待上几天,还是省着吃比较好。

这半只山鸡一直都放在火堆旁,沈静拿来的时候还带着余温。

虽然叫花鸡是刚烤出来的最鲜美,但是罗胜饿了这么长时间,只觉这叫花鸡几乎是他长这么大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沈静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样子,说道:“你现在受了伤,又是晚上,不能吃太多东西。等明天我出去找找,看能不能再找些吃的。”

刚穿来那段时间,面对家里一贫如洗的状况,沈静为了多积攒点积分,只能天天都往山上跑,就为了多采点野菜和蘑菇。也许是有之前的经历在,沈静倒没觉得当下的状况有多遭,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只一心想着多找点吃的东西。

罗胜听着她这样的家常话,心里莫名的就升上来一股温暖。他自小没了生母,只有在祖母那里,才能感觉得到亲情的温暖。

可是没想到,在这样的境况下,在这样简陋的山洞里,却从这个小姑娘的话里感觉到了些许温暖。

沈静说完后以后,就见罗胜盯着自己看了好几眼,不由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罗胜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既然不是,沈静也就没再纠结此事,从篝火旁抱起那堆已经烤好的干草,便铺在了罗胜对面。

两辈子加起来,沈静还是第一次和罗胜这样的年轻男子共处一室。

同样的,罗胜也是第一次和女子共处一室。得益于罗老太太的管教,罗胜自十岁以后就不用丫鬟伺候了,所以睡觉的时候,身旁忽然多了个姑娘,他也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很快就把那点不自在压了下去,接着就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沈静躺下的时候,原来还担心这山谷有没有野兽,洞口的篝火能不能阻挡住它们,可是她累了这么一天,几乎是刚躺下去,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香,要不是外面的鸟叫声把沈静吵醒,她还能再睡下去。

罗胜却是早就醒了,大概是休息得好,他的脸色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沈静拿来昨晚烤好的那只叫花鸡,把它当做早饭,一人分了小半只。

饭后,沈静便提着罗胜的那把长剑找吃的去了。

昨天沈静顾忌着昏迷的罗胜,没敢在山谷里多停留。今天罗胜明显要比昨天好很多,沈静便花了些时间,在这山谷仔细的转了很长时间。

这一转,确实让她收获不少。

除了在山谷的一处石壁上发现了一小股泉眼外,她还在附近的土坡上找到了一小片野山药。虽然这野生的山药看着又细又小,但她有系统在啊,便又兑换了些块头大的山药。

回来的路上,沈静还发现了一株葫芦。这株葫芦结了好几个大葫芦,沈静捡了个最大的,用罗胜的长剑把葫芦切成两半,然后掏空里面的内瓤,做了两个简易版的葫芦碗。

有了这葫芦碗,当天中午,他们就喝上了清冽的泉水。

沈静把采来的野山药用长剑削掉外皮,配着早上剩下的叫花鸡,就是简单的午饭。

饭后,沈静记得罗胜的伤需要换药,便又采来了些小蓟草。

小蓟草采来以后,沈静正要伸手给对方解衣,但又马上想到对方现在并不是昏迷不醒的状态,那手就伸不过去了。

罗胜察言观色,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饶是他平时总爱和人调笑,但是想起自己的伤口是沈静替他包扎的这件事,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吧!”

沈静便淡定的把采来的小蓟草递了过去。

可是罗胜伤在前胸位置,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他胳膊只轻轻一动,不由就牵扯到了伤口,立时就感觉到一阵疼痛。

沈静虽然把小蓟草递了过去,但还是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现在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若是任由他自己换药,那么结痂的伤口肯定又要破开了。

“还是我来吧!”沈静说完以后,便硬着头皮去解对方的外袍,现在危险还未解除,当务之急还是让对方尽快养好伤,至于男女大防什么的,暂时就顾不得了。

罗胜神色微微一动,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过他终归不是迂腐之人,因此只犹豫了一下,就不再动了。

有赖于他的配合,沈静很快就解开了他的外袍,外袍里面就是她昨天包扎好的伤口。

昨天他一直昏迷着,沈静包扎伤口的时候,也不过是觉得他的肤色比自己的这具身体要白得多了。

可是现在他却是醒着的状态,尽管他放缓了呼吸,但是沈静还是感觉到他扑到自己脸上的呼吸,还有他身上传来的那种清冷的柏叶香。

昨晚包扎伤口的时候,大约是血腥味太重,那股柏叶香几乎被血腥味完全遮掩住,现在没了血腥味,那股清冷的柏叶香便扑了过来。

沈静鼻尖全是那种清冷的柏叶香,心跳都有些快,不过她手下却稳得很,把剁烂的小蓟草细细的抹到了那道伤口上。

为了不碰掉那些结痂,沈静刻意放轻了动作,半弯着身体,把小蓟草的汁液均匀的抹到伤口之上。

在罗胜的方向,只能看得到对方的发顶,偶尔有一缕头发被微风轻轻送着吹到他的脸上,带来一种微微酥麻的感觉。

大概是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扰乱了他的内心,罗胜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轻轻拂开那一缕头发,可是没想到沈静刚好上完了药,觉得半弯着腰的动作有些累的慌,轻轻起了下身。

于是罗胜伸出去的手就拂到了沈静的脸上。

这下子,两人都有些僵住了。

“我不是有意的。”罗胜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马上就收回了手,然后轻咳一声道。

沈静当然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便借着包扎伤口的动作,微微低了低头,“我知道。”

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沈静给罗胜包扎好伤口后,原来笼罩在两人身上的那股不自在便迟迟没有散去。

罗胜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小跟着老太太长大,老太太每次不开心,都是他变着法的哄老太太高兴起来。因此时间久了,那副随和爱开玩笑的形象便成了他的保护色。

可是现在他受了伤,也许人在受伤的情况下最容易放下原来的伪装,起码他现在不想再装下去了,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下。

沈静原来还以为对方会借着玩笑话轻描淡写的略过之前的尴尬,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说话,就那么一直任由空气中的尴尬发酵再发酵。

最后,还是沈静忍不住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我出去打点水。”

沈静出去的时候,经山风一吹,才发现脸有些热。她正要去山泉那洗把脸,再打点水,就听到了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看那对男女分明是顺着大道跑了,二当家却非要我们漫山遍野的找上一遍,我看他这分明是折腾人。有这折腾人的功夫,还不如劫两个车队。大当家死都死了,就算报了仇又怎么样?”

另一人道:“我劝你少说几句。现在二当家摆明了要立威,你可别撞上去。再说谁知道那对男女跑到哪去了,也许他们当真躲在这山里的某一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