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一向谨慎甚至谨慎到了心狠手辣的地步的司若伊如今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子最终会选择原谅楚立。

“我现在不会伤害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楚立”。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慕容诗晨颓丧地问道。

对于慕容诗晨问的这个问题，司若伊想了想，反问道：“对于你心爱之人，难道不应该为他殚精竭虑吗？”。

望着司若伊，慕容诗晨又想起了陆嫣儿，心中不禁感慨：杀父仇人竟能让两个这么好的女子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她又怎么狠得下心要他非死不可呢？

或许陆嫣儿和司若伊让她渐渐明白了，只有爱才能赐予人一往无前的勇气，而这勇气，她不曾拥有。

秋风渐起，泛黄的落叶预示着生命的陨落，也让整个世界笼罩在一股死亡气息之中。

......

进了城，楚立命府中的婢女好生替司若伊包扎了伤口之后，便将她连夜送回了春芳阁。

虽然司若伊心里有万般不情愿，但也拗不过楚立的坚持，她没有想到自己今夜勇敢地又一次将自己的心意向楚立表露，换来的还是他拒之千里之外的无情。

这样的打击她早就习以为常了，以前楚立身边有陆嫣儿，而现在，楚立的身边有林筱琳。不论怎样，她都不可能走进楚立的内心。

这种单方面付出的爱让她饱受折磨却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或许，在当年的那个寒冬夜里，楚立将一双温暖的手伸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命运就注定被悲伤掩盖。

这样的宿命她依旧欣然接受，毫不后悔，因为遇到楚立已经花光了她这一生全部的运气，如今承受磨难与痛苦也是理所应当。

这看似卑微的爱却让人触不可及之余心生敬畏。

虽然楚立不能接受司若伊的心意，但是对于她为自己付出的一切，他并非无动于衷，他能做的是还给她所有的关心与呵护，除了真心。

将司若伊安置妥当了以后，楚立小心翼翼地离开她的房间，他的关怀备至在司若伊的眼中却如同毒药一般让她上瘾却痛苦。

从湖中小亭出来以后，楚立又碰到了先前给他带过路的那位婢女。

楚立微微一笑，尽量表现得和善，平易近人。

见他从司若伊的房间出来，那名婢女皱紧了眉头，她心知眼前之人不能得罪，却又难以分辨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颤颤巍巍地向楚立点头致意，本想快步逃走，却还是被楚立给叫住。

“又是你啊？”。楚立轻松笑道，既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紧张，也不想眼前的小妮子觉得紧张。

“又是你呀！”。

那小妮子竟俏皮地学起舌来。

楚立苦笑一声，见她脸上也漾开了一圈自然的欢容，于是请求道：“你能带我去梁竹苏的房间么？”。

听到他这话，那婢女眉头紧锁，疑惑之余更加愕然，眼见楚立刚从司若伊的房间出来，如今他又打探梁竹苏的房间，这两位可是春芳阁响当当的头牌，眼前的俊朗小生有何能耐，竟与她们都有瓜葛。

“你别误会，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所以急着要找她”。楚立瞅见小姑娘脸上的疑色，赶忙解释道。

小妮子不太相信地脑袋往后一缩，眼睛仍旧上下打量着楚立。

“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站在旁边听，或者......”，楚立顿了一下，略显无奈，“或者，你可以替我转达？”。

看楚立诚心诚意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耍坏心思，婢女又像上次那样，纠结了一会儿，方才细声道：“跟我来吧”。

话毕，她便走在前头，替楚立引路。

楚立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这小妮子，还挺难缠的。

两人沿着围湖长廊没走多久，婢女便在一处房门前伫足。她回头看了一眼楚立，又见屋内亮着灯火，于是在房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柔声道：“姑娘，有位公子找您”。

须臾，屋里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那些好色之徒我一个都不想见，你替我打发了吧”。

楚立听得出来，眼前这小妮子与梁竹苏和司若伊都挺熟络。

她一脸尴尬地瞥了一眼楚立，小步走近，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你认识咱姑娘吗？”。

楚立缩了缩脖子，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也没告诉她找她的人是我呀？”。

他双手一摊，倒有点指责的意思。

婢女白了他一眼，又问道：“那你叫什么？”。

“楚立”。他怒声答道。

听到楚立的名字，那婢女又皱起了眉头，仿佛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显然是听谁提起过，但是又记不太清楚。

她有些不耐烦地又回到门前，一脸忧色地又敲了两下门，低声禀告道：“姑娘，是一位叫楚立的公子找您”。

此言一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陡时在屋内响起，门外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房门就被打开了。

梁竹苏略带指责地白了一眼那婢女，随即快步走到楚立面前，款款行一礼，惊讶道：“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楚立悠悠道，还不忘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梁竹苏身后早已目瞪口呆的小妮子。

“好消息？难道是默默回来了吗？”。

楚立淡然一笑，摇摇头，言道：“梁府的大仇得报了”。

听到这个消息，梁竹苏先是一惊，随后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最后她强忍住内心的欢喜之情，眨了眨眼，噙着泪花的眼睛早已布满血丝。

“我答应过李默默，要替梁府报仇，今夜谢贵竟敢行刺哲王殿下，所以我干脆趁此良机将他了结了”。

略显激动的梁竹苏眼中的泪水已经无法忍住，霎时间夺眶而出，她低伏脑袋，嘴里念叨着：“多谢大人，小女子感激不尽”。

见她这般模样，楚立赶紧朝那个还没缓过劲来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随即又说道：“此等恶人，人人得而诛之，你不必谢我，要谢，你也应该谢李默默，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末了，楚立见那婢女上前扶住了梁竹苏，于是稍一拱手，转身便要走。

泪眼婆娑的梁竹苏看着楚立的背影，刚要开口叫唤，却欲言又止，她实在是激动得说不出话语来了。

看着梁竹苏得知大仇得报时的激动表现，楚立心里五味杂陈的，极不是滋味，他不但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还想到了慕容诗晨身上背负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