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谦收敛气息，他再看冯天正手里的书，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没想到我竟然是看何染尘的书突破……”冯谦感慨万千，他一直以为何染尘写的是一些歪门邪道。

可没想到这《孙行者传》如此精彩，里面的孙行者，更是一个敢于抗争，敢于面对不公，打破诸天神佛谎言的斗士！

“这本书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张晟说道, “从一个我们从未有过的角度去看三藏取经。从它的角度看，什么取经，什么成佛，也不值得期待！”

“对！”冯谦双眼一亮，说道：“这书务必要让太子看到，届时，他就会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冯天正疑惑道：“父亲，既然国师写的是这样的书，为什么他还不答应你的条件，还要把你赶出府去？”

说到这，冯谦突然身体一怔，说道：“难道，他是想保护我的名声？”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何染尘的书，明明是帮助太子断绝出家念头的神作，他却满口恶言，还要把自己赶走。

这不是怕因为何染尘的污名影响自己吗？要是清流们知道自己去求何染尘，自己的名声一定受挫。

而且要是自己跟何染尘联合，周承德那边也会加倍对付他。

如果真是这样, 那这位国师，也太伟大了！

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和利益，嘴上看不起自己，把自己赶走，实则在默默付出！

“国师，竟然有如此胸怀！”冯谦深吸一口气，惊叹道：“老夫真是错看国师了！”

张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表情惊骇：“之前管理国子监也是，国师背负骂名，却把学子们教导的各个成才。现在又是，他难道是在暗中帮助我们？他其实是一心为了炎国？我们都误会他了？”

冯天正听到他们的猜测，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国师，还是一名隐藏的爱国义士？”

“这……”现在冯谦都不能肯定了，毕竟何染尘之前做的坏事太多。

他便说道：“我们不能因为一两件事判定人的好坏，也许他是在迷惑我们。”

“不管怎么说，我因为看国师的书顿悟成为大儒。这次太子如果回心转意，我一定给何染尘负荆请罪！”

“张晟，你赶紧校对，然后把书给太子送过去吧！”

“是, 大人！”张晟点点头。

这时候, 门外已经有官员前来拜访，是来祝贺冯谦成为大儒的，都是翰林院的同僚們。

……

冯谦成为大儒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很多人都请问他最近在读什么书。

冯谦不好说是何染尘的著作，只好说自己感悟圣人之言，有了突破。

白马寺内，内院的一处佛堂内，赵瑞正在诵经，小沙弥传话国师遣人送书过来。

“让他进来。”赵瑞说道。

“卑职国子监博士张晟，见过太子殿下。”张晟恭恭敬敬的说道。

“国师的书呢？”赵瑞问道。

“在这里，这便是国师所著的《孙行者传》。”张晟一边双手奉上书册，一边观察着赵瑞。

他以前见过赵瑞，那时候的赵瑞意气风华，双眼都焕发着精光，神采奕奕。

而现在的赵瑞，屡经挫折，心灰意冷，现在已经是一脸平静，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气息。

张晟丝毫不怀疑，赵瑞已经成了出家人。

“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成了这样，希望国师的书能唤醒他吧！”张晟心想。

赵瑞取了书，出于好奇，便开始观看。

“有趣，竟然是以孙行者的视角写的西土取经的故事。”赵瑞只是看了开篇，便产生了兴趣。

很快，他的心神便进入了书中。

一开始，赵瑞的力场还是跟西天诸佛站在一起。在他看来，只有取经才能拯救天下百姓，成就无上功德。

可看着看着，他发现不对了。

“为什么越靠近西天，妖魔越多？”

“西土真的是极乐世界吗？”

“取经取经，这一切都是诸天神魔设的一个惊天骗局？”

“没有了自由，没有了平等，没有了自我，就算成佛，那又有什么用？”

“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我和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佛法能拯救苍生吗？不能！”

“如果仙佛都高高在上，不去理会凡人的诉求，那求神拜佛，又有什么用？求人不如求己！”

当看到取经团队终于突破自我，向苍天和诸天神佛发起挑战，看到无数凡人，无数生灵，在齐天大圣的号召下，逆行伐天，赵瑞只感觉自己沉寂多年的心，再次被点燃。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住我心……写的太好了！太好了！”赵瑞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就应该这样！没有人生来就低人一等，如果没有了自我，就算成佛成仙，也不过是一座金身雕像，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而不是乞求神佛！”

这一刻，赵瑞终于明白，困扰自己几年的魔障到底是什么。那就是不自信，他不相信自己，可以扫清罪恶，也不敢去和那些罪恶抗争！

所以他才会沉迷佛法，希望能得到神佛的帮助。

可看完何染尘的《孙行者传》，他这才明白。求佛不如求己，能拯救世人的不是佛法，而是那些舍身取义者！

“我赵瑞，身为一国太子，肩负国家社稷之重任，竟然会想着跪求神佛的帮助，逃避现实，真是荒唐，真是可笑！”赵瑞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难怪我读了那么多佛经，却始终不能解脱，原来里面根本就没有解脱之法！只有逃避之法！”

赵瑞身上，隐隐有金光浮现。那并不是佛光，而是来自炎国气运的光芒。

因为他的醒悟，炎国气运再次笼罩在他身上，让他精神焕发。

已经晋升大儒的冯谦隐隐感受到了什么，他急忙前往白马寺，要面见太子。

而在白马寺内，僧人们正在担心。

“方丈，那何染尘派人给太子送了一本书，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圆信担忧道。

“无碍！”圆空说道，“寺庙内有佛法加持，邪魔外道影响不到太子。”

“太子读了那么多佛法，还有高僧为他诵经，一本书就想改变太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寺庙内，一直有高僧为赵瑞诵经，庇佑他不受邪魔干扰。

“老衲已经安排好了。”圆空继续说道，“一个月之后，便为太子举行剃度仪式，届时，太子便是我白马寺的佛子！我佛教当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众僧一起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