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传说中的豫美人(上)
南祁皇城内牢狱监重达数百斤的铁门缓缓开启,逐渐敞开的门扉间一身褴褛污秽的北堂墨低垂着小脑袋,一步一步走出牢狱。
临到门外,北堂墨转头望向悬挂其上的牌匾,一阵冷呵自嘲。
遥想她前世虽是学渣,但一向遵纪守法,与警察叔叔照相也绝不站中间。
没想到来了这里,该享受的,不该享受的,一次性都享受了个够,真是爽槑了!
“世子!”
“世子!”
北堂墨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惊蛰与墨北迎面而站,眸中关怀与担忧暖人心扉,令北堂墨抬手一拍脑门。
仰头憋回眼眶中不争气的泪珠,深吸了口气调匀气息,低头迈开脚步朝两人奔去,张开双臂将两人抱入怀中。
“世子,没事了...”
“世子,我们回家吧!”
北堂墨将头埋在两人肩膀间点了点头,她也确实受不了浑身臭气熏天的自己了。
这待一天就这样,若是待上十年半载简直不敢想,由此足论做良好公民的重要性!
一回到栖殿,惊蛰忙上忙下为北堂墨换洗梳理,北堂墨为避免惊蛰担心,趁着惊蛰转身为自己挑选锦袍,麻溜的换上干净内衫遮挡住受伤的肩膀和胸膛。
惊蛰转头寻得北堂墨神速换衣,不由得一愣,北堂墨心下一慌,赶忙一指惊蛰手里挑选的锦袍,脱口而出。
“啊哈!你挑的衣服真好看!”
惊蛰抬眸看了眼北堂墨,觅得北堂墨尬笑间眼底暗藏的些许慌乱,扬眉将北堂墨从头到脚巡视数遍后半信半疑道。
“世子当真觉得好看?”
“啊?好看!咱家惊蛰眼光岂能有假?”
北堂墨观察着惊蛰的神情变化,见惊蛰眉峰一蹙,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噎了噎口水。
打定主意待会儿要是惊蛰闹起来,她就立马给惊蛰唱小曲,或者跪下唱征服都行,只要别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成!
好在惊蛰盯了北堂墨半天,确实未发现明显异样,呡了呡唇道。
“世子说的哪里话,能为世子效劳,才是惊蛰百世修来的福气!”
“呃...”
北堂墨瞧着继续为自己梳洗打扮的惊蛰,垂眸同时嘴角微微上扬,心下暗道我能有你和墨北相护相伴才是真正的福气!
一来二去待惊蛰梳洗完毕,北堂墨到偏房用完午膳,一天已过去一大半。
屋内北堂墨坐在书桌前,抬眸透过窗户望向窗外,院内惊蛰正在晾晒衣物,身旁墨北帮忙搭手,好一副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可偏偏明天就是春季狩猎,这对于南祁国而言的大日子,几人欢喜几人愁。
北堂墨很清楚庆毓光此次会放过自己是托了她原身的福,同时也代表这段缘分已尽,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庆毓光已非昨日。
若论庆毓光的话对她有没有影响?那答案是肯定有的,果然是自己太无知,依庆毓光所言,怕是之前的北堂墨或能一试。
眼下如此高手上哪里去找?这是个很严峻的现实问题啊!
也不知那日南昭然和帝无羁究竟聊得如何了,若是帝无羁不能如南昭然所愿,怕结果只能是嫁给庆毓光。
南昭然的婚姻既是私事也是国事,而她身份实在尴尬不易干涩太多,否则牵连北昭余伤未消又得再添战火。
至于庆毓光和南宇湘的关系,北堂墨总觉两人间并非君臣斗争那般简单,不过最近一番经历算是让北堂墨彻底明白了。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要保护别人就得先武装自己。
思已至此,北堂墨仰头深叹了口气,低头翻动起贺君诚给自己的两大本古卷,琢磨着若是吃书能全部记住。
她一定吃得连渣都不剩,可惜没有如果,所以她只能乖乖坐下,开启背书大战直至夜幕降临。
夜幕下南祁皇城外的街道相较白日里更显热闹繁华,一眼望去满目琳琅应有尽有,各色奇珍异宝眼花缭乱。
街道上北堂墨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的到处闲逛,她之前听玲仙儿提到过西屿的夜市盛况,心中好奇,想着今夜闲来无事便带着墨北一同出来逛逛。
不知不觉间北堂墨再次来到玲仙儿给自己买烤鸡的摊位,闻着那依旧上头的飘香四溢,忍不住噎了噎口水,想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抬手朝小贩指了指吊挂在摊位前的烤鸡。
“老板,来只鸡!”
“好叻!诶!姑娘又是你啊!”
北堂墨闻得小贩话中亲切,不经愣了愣神,抬眸瞧着小贩眉眼带笑,心下暗道这做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仅会做吃的还会识人,一句句下来倒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故而朝小贩点点头,抬手正欲从怀中拿出银两交给小贩。
忽然视线内闯进一抹熟悉身影,惊得北堂墨猛一转头,直让小贩眼看银两就要到手时,便见北堂墨撒腿一遛直接挤入了人群中。
“让让!让让!”
“诶!那来得姑娘走路不长眼睛!”
“抱歉!抱歉!”
“哎哟喂!我的东西!”
“sorry!sorry!”
一路上北堂墨左推右挡,半跑半跳就怕追不上那抹身影,废了好半天功夫总算在城边追上了。
北堂墨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抬头见黑衣男子背对自己站在城边河岸,上前一把拽住黑衣男子手臂,脸都还未认真看清,便就着黑衣男子转头同时脱口而出。
“我说你!...你你你...好美....”
四目相对间北堂墨瞳孔赫然睁大,瞪着黑衣男子比花魁都还要美上数倍的容颜,脑中一阵恍惚。
...哇呜!
...好漂亮的公子!
北堂墨心下感叹万分,耳边传来黑衣男子笑音,逗得北堂墨回神间尴尬布满俏脸,落入黑衣男子眼中,引得黑衣男子将北堂墨从头到脚打量了番,面上笑意盈盈。
“姑娘,可是在找人?”
“啊”
“姑娘,可是找错人了?”
闻得黑衣男子询问,北堂墨不好意思的捞了捞头,干笑道。
“呵...呵呵,好...好像是的....”
“那...”
黑衣男子故意压低声音,指向距离此处不足百米的河岸:“姑娘可是在找他?”
“我没...诶!就是他!”
北堂墨本欲出口的措词在看到黑衣男子所指的苍穹时化为肯定,心下顿生喜悦,转身就准备给黑衣男子道谢。
那想自己一转头,眼前别说人连只鸟都没了,北堂墨唯恐苍穹再走,抱拳对着空气行了个礼,抬脚便朝苍穹跑去。
刚到岸边,北堂墨就见苍穹一脚踏上了停靠在岸边的船只,回首望向自己。
北堂墨一愣看了眼苍穹,又看了眼船只,左手指着自己,右手指着船只,看向苍穹。
“我?上船?”
苍穹点了点头,北堂墨眨了眨眼,两人僵持片刻北堂墨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当真跳上了船。
可上船后北堂墨遥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城镇,不经生出些许慌张,偷瞄了眼站在船头的苍穹,想着自己该不会是遇见了人贩子吧?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话语同时北堂墨见苍穹闻言转身从船头慢步朝自己走来,由远至近直让北堂墨深觉此人气场与帝无羁几乎不相上下。
若非声音不同感觉不同,一个冷漠一个邪魅合并一起妥妥的黑白双煞,她都快以为是帝无羁人格分裂了。
思索间北堂墨下意识揪了眼身旁的船桨,琢磨着呆会儿要是动起手来也能来一棒。
苍穹觅得北堂墨面上显露出的小心思,嘴角噙笑临到北堂墨身边时故意朝前假跨一步,惊得北堂墨措手不及间险些翻身掉进河里。
好不容易站稳身体的北堂墨转头便撞上了苍穹胸膛,闷响十足痛得北堂墨抱头痛呼。
“我的头啊!你是铜墙铁壁十八铜人吗?!”
北堂墨抬手只顾揉头,因而未见苍穹沉眸将自己浑身上下巡察了个遍,末了苍穹退开一步,话语含着不易察觉的怒火。
“你肩膀和胸前的伤怎么来的?”
“我肩膀是有点儿...诶!你扫描仪啊?!”
“...”
“我明明藏得这么扎实...”
疑惑间北堂墨抬头迎上苍穹冷眸,寻得眸中凉透背脊的杀意一闪而过,忙往后小退三步。
半晌,北堂墨见苍穹突然抬手,吓得再次后退时一瓶药从苍穹手中抛来,北堂墨一愣本能伸手一接,摊开手掌一看,不解的眨了眨眼。
“这...”
“治伤”
“呃...”
北堂墨看着手中的药瓶,再望向已转身坐回船舱的苍穹,嘟了嘟嘴,心下纳闷这人好奇怪!又不认识自己还给自己药!
这一想北堂墨念及自己追来的初衷,眼珠一转跟着走进舱内,坐倒苍穹对面,启齿便道。
“那个...有件事我一直没想通...”
“...”
“那晚我咋回去的?”
“...”
“就算你知道我在皇城,可你咋找得那么准叻?”
“...”
“进出皇宫都那么随意的吗?皇城门形同虚设吗?飞檐走壁还是观星算相?或是火眼金睛?”
北堂墨一口气把自己想问的都问完了,抬头见苍穹左手斜撑下巴,右手指节轻叩桌案,冷眸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一整整指节脆声落入北堂墨耳中,刺激北堂墨浑身鸡皮疙瘩跌宕起伏到快要坐不住时,苍穹起身走上船头,轻言启齿答非所问。
“到了”
“啊?什么到了?”
北堂墨说着转头望向即将靠岸的渡口灯火泛青,远远看去如同一簇簇燃烧的鬼火,心下一颤,启齿再声道。
“这...这里是...”
“鬼夜花市”
闻得苍穹解释,北堂墨眼看苍穹上岸,抬眸观得岸边各路奇人形同牛鬼蛇神,脑中闪过鬼片中血肉横飞的惊悚画面。
背脊发麻同时双手一把攥住苍穹的衣袖,一感知到苍穹顿停脚步,北堂墨仰头朝苍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眨眼卖萌道。
“大神,我觉得我还是个需要关爱的宝宝...”
苍穹瞅着北堂墨蠢萌的呆样,扬眉挑眸笑意邪然,袖袍一挥单手将北堂墨抱了起来,惊得北堂墨恍惚同时双臂紧紧环住苍穹颈脖,由着苍穹带往鬼市深处。
不多时,一处热闹非凡的鬼市茶楼便呈现在北堂墨眼前,北堂墨环视茶楼四周被众奇形怪状围得水泄不通,耳边传来苍穹冷言。
“就是这里”
“啊?哦...可这么多人?不得挤成肉夹馍啊...”
北堂墨说归说,脑中却思考起怎样才能挤进去,反观苍穹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步伐稳健一路朝前。
说来也奇怪,原本挤到膨胀的奇形怪状一见苍穹前来,纷纷后退站成两排,如此阵仗完全不亚于朝堂上百官齐拜。
只把北堂墨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直到自己被苍穹放到席位上,北堂墨才回过神来,转头打量起坐到自己身旁的苍穹。
心下楚楚欲动的好奇就差没直接动手揭开那张银质面具,看清楚面具下苍穹的真实容颜。
“看样子,他们很怕你?”
“你怕吗?”
“啊?”
北堂墨没料到苍穹会举一反三,瞅着苍穹那张诱她手痒的面具,眼珠一转,偏头撇嘴“啧”了声。
“那得取决于你面具下那张脸长得何样”
“哦?”
苍穹冷眸微凝,将脸转向北堂墨,笑声低沉魅惑。
“那你试试”
“真的?”
北堂墨见苍穹点头不语,伸手刚触及面具,突然右眼直跳,脑中闪现一幕经典段子,忙停下手,黑着脸道。
“呃...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你若揭了我的面具就得对我负责吧?!”
“呵呵,这提议不错”
“...”
...我!
...还提议不错?
...这简直就是流芳百世的狗血送命题啊!
北堂墨被苍穹笑得背脊发麻,僵持片刻后默默收回手,乖乖坐到椅子上,苍穹见此也坐正了身躯,望向即将开场的说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