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帝心难测

当夜。

有一伙歹人闯入许都狱,妄想劫狱。

被许都狱的层层防御抵挡下来了。

不想广元侯收买了许都狱中的一个狱吏,为了防止王处穆说出不该说的东西,提前将王处穆击杀,而后潘岳赶来,将将被收买的狱吏击杀。

王处穆的事情,就如此轰轰烈烈的在许昌街头传扬起来了。

对于王处穆的死来说,或许有人是在意的,但是这个在意的人,绝对不是齐王司马冏。

齐王司马冏现在在乎的,是在抄家的时候,从王处穆家中抄来了多少钱粮。

当然...

还有潘岳带给他的消息。

次日清晨。

潘岳很早的便到豫州府中,见了齐王。

“潘公,这次的事情,你做得非常好,可谓是大功一件,若是等那中军北营的人过来,王处穆恐怕就是插在本王身后的利剑,届时,本王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实在是大王英明,臣下才能擒住这王处穆,否则的话,便是臣下再是聪慧,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个功劳虽然是自己的,但是潘岳也知道,这种功劳,最好还是要与上司扯上关系。

让齐王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功,这赏赐,自然也是不会少的了。

潘岳现在虽然是为皇帝做事,但是获得齐王的信任,同样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潘岳太谦虚了,本王是有功必赏的人,潘公这次如此大恩,要本王如何赏赐?”

“大王,臣下能跟在大王身边,已然是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想要什么其他的赏赐?”

“不,既然是有功,当然是要赏的了,你说说,你要什么赏赐?”

潘岳知道,在这个时候要是再拒绝,恐怕就不是什么谦虚能说明的事情了。

这就是不给齐王面子了。

潘岳在来之前,早已经想好了,因此话也是直接说了出来。

“大王,听说王处穆府中有许多美姬,不如大王便赏赐几个过来。”

“哈哈哈。”

齐王哈哈大笑,旋即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出来。

“不想潘公现在还是身强体壮,情趣不减当年啊!”

“大王便莫要打趣臣下了。”

“不过区区美姬而已。”

齐王轻轻摇头,说道:“王处穆家中的美姬,虽然绝色不少,但也只是一般绝色而已,我府上便有多年挑选过的美姬,便送两个给你了,保证潘公今夜,都是不想下床的了。”

听到齐王这句话,潘岳连忙跪伏下去,诚惶诚恐的说道:“这是大王的美姬,臣下如何敢要。”

“放心,不过是女人而已,日后,本王还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

送女人,对齐王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况且这美姬还是他早就品尝过的了。

再者说,将这个美姬送给潘岳,这几个美姬,何尝不是监视潘岳的眼睛。

对齐王来说,这可谓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齐王虽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在暗地里观察一下自己人,那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大王既然如此说了,那臣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起来吧。”

齐王拉起潘岳,用力的拍了拍潘岳的肩膀,说道:“女人不过衣裳而已,不必在意,你日后若是玩腻了,可以向本王要新的。”

“大王的美姬,臣如何会玩腻。”

齐王轻轻摆手,也暂时不在这个话题中继续说下去了。

“王处穆一死,这颍川的有心人,恐怕都会恐惧的,与洛阳交通的事情,恐怕会变少不少,潘公要想再找出内奸,恐怕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潘岳眼睛闪了一下。

现在可是将那个名单拿给齐王的最好时机。

“大王,有一件事,臣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

齐王看着潘岳,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便不必藏着掖着了。”

“诺。”

潘岳像是迟疑片刻,便将袖口中的王处穆供词拿了出来。

“大王,昨日臣下去审问王处穆,倒是得到了不少消息。”

潘岳没有把是什么消息说出来,只是将供书拿到齐王面前。

看到潘岳这幅模样,齐王心中也明白了许多。

“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如此?”

齐王司马冏拿过供词,轻轻看了起来,只是看了几行,他的眼神就变化起来了。

越看下去,齐王的脸色就越难看。

“这,这怎么可能?”

“臣下也觉得不可能,是故方才还在犹疑要不要将这个事情告诉大王,但是,既然这是王处穆的供词,而王处穆昨日已死,而且还是被广元侯的人杀死的,这证明,王处穆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对广元侯那边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所谓知道的,恐怕就是这供词里面的人了罢?

只是这供词中,涉及到十几个人,可都是他的心腹臣子。

尤其是颍川太守陈匡,这恐怕是更加不可能的了。

“你做得很对。”

齐王轻轻点头。

“大王,或许,这也是王处穆故意混淆视听,他自知自己难逃一死,因此想要拉一些人下水,这些人中,恐怕就有王处穆的仇家。”

仇家?

司马冏轻轻摇头。

“王处穆在许昌,在颍川都是朋友多的,哪来的仇家?况且这份名单之中,大多数人,与王处穆都是挚友关系,不少甚至是儿女亲家,这些不是王处穆的仇人。”

“这...”

潘岳适时露出疑惑之色。

“如此说来,这就有些奇怪了。”

潘岳眼珠一转,看向一脸沉重的齐王,再说道:“大王,其他人臣下是不知道的,但太守绝对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此话怎讲?”

在齐王心中,陈匡应该不会背叛自己才对。

他与自己是有同样的诉求的。

他痛恨洛阳的皇帝。

而且他的兄长,可是在朝堂上公然表明态度了的。

“今日臣下去追捕王处穆的时候,太守是随臣下一起去的,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太守与臣下一同前去,让王处穆觉得此事是陈匡故意针对他的,因此才会怀恨在心,这名单上有太守陈匡的名字,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你说得有道理。”

齐王虽然如此说,但是一想到昨日陈匡一再向王处穆求情,再看到现在王处穆的供词,这怀疑,一时间很难消下去的。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潘岳,既然有这么多名单,其中或许有一些,是王处穆故意说出来的,但肯定也有真的名单,王处穆与广元侯,定然是合作关系,潘公对此严刑审问,他也不敢完全说出假的名单出来。”

他当然不敢完全说出假的名单出来了。

因为这个名单全是他编出来的,自然也全部都是假的了。

“诺。”

“不过大王,要查询这么多人,恐怕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但是,现在大王的时间恐怕不过多了。”

“是时间不够多了,所以潘公要快些查询,甚至可以用一些特殊手段。”

潘岳轻轻点头,道:“臣下明白了。”

如此说来,那许都狱中的刑具,恐怕又可以用起来了。

呵呵。

潘岳脸上露出非常残忍的笑容。

而此时,不管是太守陈匡,还是在这个名单上的其他人,都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即将掌控在别人的手中。

........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开外的地方。

洛阳。

这几日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赵猛派人前来通报王生,说已经是在邙山山中找到了一处隐秘的练兵之所。

不仅周围二十里都没有人迹,而且练兵之所还是在山洞里面,山洞外面还有一个小湖泊。

这可是理想的练兵之所。

不过王生也没有马上同意。

像这种地方,王生自己不去亲自前去看一看,心中是不会放心的。

隐秘之所是找到了,但邙山之中,也要有人防守,防止有人进去。

有了一万金之后,王生投入千金,去生产火绳枪。

估摸着,应该有数千把火绳枪问世。

毕竟王生现在是将作监的上司,将作监里面的人,为了讨好王生,自然是不敢在王生要的东西上面吃回扣。

这火绳枪的铸造,完全是只有材料价格的,甚至连人工费都免了。

其实看到这里,王生都想要把这将作监据为己有了。

若是有这将作监的人在,自己何愁没有武器?

说起来,将作监铸兵任务,也过了十多日。

环首刀,长枪等物件,也是铸造得差不多了。

当然,只是够一军的。

王生马上让张弘一军更换装备。

多出的装备,明面上王生向皇帝言明,可以用旧的刀兵熔铸,做成新的刀兵,也就是以旧换新。

但是暗地里,王生却是将这些刀兵送到了弘农郡,装备到自己人身上。

中军北营的装备虽然有些老旧了,但是比之天下的州郡兵,这装备,还是要好上几个档次的。

至于其中的亏空,王生自然是多出了一些钱下去。

他现在有了华恒送上来的万金,当真是一点钱都不缺啊!

原本王生是想要打造一个长枪兵营出来的。

之所以打造出长枪兵营,非是长枪有多厉害。

而是制作长枪,比较省钱。

枪杆由特质的木头做成,只需要做一个铁质枪头而已。

但是后来,这个念头还是被王生摒弃了。

这个时代,长枪兵虽然是有,但也没有成为主流。

而且王生手底下,也没有一个会带长枪兵的人,做了这长枪,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另一方面。

随着新土地税的进行,加之皇帝要求速度,华恒的收税速度便快了不少,也不择手段了不少。

为了能收十万金,华恒也是拼了命了。

华恒如此快速收税,而且收税手段如此粗暴,自然是让下面的人怨声载道。

御史台的御史,在其中上的奏章是最多的,这奏章多得,在太极殿一脚都堆成高山了。

当然,之所以能够在太极殿堆成一座高山,也是有皇帝不想搭理这些御史的原因在里面的。

既然是要让华恒为自己筹钱,那么,这些御史的奏章,自然是当做屁话,当做废纸来处理了。

华恒虽然不择手段,但是筹钱的速度,还是让司马遹不太满意。

这收税,才从司隶走出去,司马遹想要卖爵,恐怕也只能卖买一州之地,对他来说,太不划算了。

“大内官,前卫将军张光出发多久了?”

“启禀陛下,已经是出发了两日了,恐怕再有一日,就到许昌了。”

再有一日?

非常好。

司马遹嘴角微微勾起。

只要能将齐王收拾掉,对皇帝来说,这天下的事情,就马上变得好处理了不少。

“等许昌的事情解决了,也要对益州出兵。”

益州叛乱,司马遹已经下了好几道诏令,让梁州刺史罗尚为主帅,领梁州,荆州,秦州三州士卒围剿益州叛逆。

现在算算时间,这个诏令,是已经下去了。

不过...

凭借着梁州,荆州,秦州三地。

恐怕是很难将益州之祸平定的。

既然这件事是齐王搞的鬼,他下发下去的诏令,有多少人听,也是一个未知数。

但诏令下去,也是会有人遵从的。

司马遹现在要的就是时间。

益州乱了可以,益州不能不乱。

若是让李特李雄在益州扎根了,这对司马遹来说,才是一个坏消息。

“陛下。”

大内官眼睛转了几圈,还是有些迟疑的说道:“陛下,平原王在殿外等了快两个时辰了,陛下不去见一见?”

见?

司马遹轻轻摇头。

“朕没有要平原王在殿外守候,他要走,随时可以走,他要留,当然也是可以一直留下来的。”

“只是,平原王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在宗室之中,平原王的声望也是不小的,大王如此做,恐怕是会寒了不少人的心,不若将平原王召见过来,晓之以理,这...”

“是平原王要你向朕如此说的?”

司马遹等了大内官一眼,便让后者跪伏下去了。

“陛下,奴婢没有,奴婢该死。”

“哼。”

司马遹冷哼一声,倒是没有找大内官的麻烦。

他作为皇帝,自然知道大内官虽然是有些贪财,但是大是大非上面,还是看得非常清楚的。

不然,他也不会将大内官的位置让他去做。

“平原王要如何,朕岂会不知,但事情岂有他想得那般简单?”

不加收这个新土地税,不仅是国库,便是他的内帑,也是要不支了。

他虽然是皇帝,但是皇帝也是缺钱的啊!

没有钱,没有粮,士兵会为你打仗?

他是皇帝,有大义。

但是大义不能拿来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