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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他幻想出来的。

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因为当他眼睛一闭一睁以后,大脑就立刻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属于那个男人的影像全从脑海中消失了。

他记忆里只剩下温山眠慢吞吞走出来的样子。

然后……然后温山眠好像就飘走了。

光头男:“……???”

他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揉揉眼睛,最后还是抖着腿上前疯跑了一圈,到处跑跑确定没发现人,又回头看了深山两眼,踉踉跄跄地撩起腿往大部队的方向去喊人。

而与此同时,温山眠已经被秦倦接回家了。

*

成群的血狼战斗力远比落单的要强。

那三十几头狼温山眠足足花费了半天时间才猎杀完毕。

过程中身上无可避免出现了伤口,手腕处的伤也二次裂开。

但这对他来说都不算特别麻烦,事实上这次进入分界点后发生的事远比他预料的要简单。

他之所以在山上呆了足足两天时间,是在等血仆。

猎杀了三十多头血兽,且停留在分界点的猎魔人无论如何都该引起血仆的暴怒。

可温山眠却没有等到。

杀完那三十头狼之后,漫漫深山里,没有任何报复他的血族。

连赶来的血兽都没有,好像那三十多头已经是强弩之末。

确定这一点,温山眠才转身下山。

但大概是失血过多,又被迫淋了一场大雨,加之数日未眠,上山前一天也没睡好,所以温山眠下山路上身体便有些疲软,额头发热,敏锐度也有所下降。

别说猎魔人,这对猎人来说都是很可怕的反应。

哪怕他刚刚才猎杀了深山中因为血仆没有出现,所以很有可能是最后存下的三十几头血狼,猎人本能也不允许温山眠在这种地方松下神经。

他最后允许自己放松身体,是在脖颈处暗纹又开始发烫的时候。

那暗纹一旦开始发烫,就会让温山眠隐隐感知到秦倦的位置。

于是他终于松下身体,就那么正好倒在了秦倦的怀中。

然后迷迷糊糊中听见那人接住他身体后,声音不快的一句:“真脏。”

温山眠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闭眼之前,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数年前的。

那时他尚且年幼,被血兽追得满山乱跑,连刀都快拿不住,绝非一个优秀的猎魔人。

最后脚下一崴,直接摔下山崖,险些要跌入大海中时,也是秦倦突然赶至,救的他。

当时温山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在佣人的指引下管他叫先生。

而那时的秦倦和如今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真脏。”

但不同的是,当时秦倦的声音是真的冷淡,目光也是十足的居高临下。

温山眠仅十二岁的身体他却连抱都不愿意抱,手在空中拽住他后颈处的衣服,像拎着什么小垃圾。

旋即他好像思索了片刻,把温山眠又重新丢进了那群龇牙的血兽之中,说。

“去赢回来。”

然后被丢在地上的温山眠就真的爬起身举刀往前冲了。

连摔下去时因为害怕忍不住冒出的眼泪都没擦。

所以小镇上说温山眠是天才猎魔人是不对的。

他其实愚笨得很。

那次之后,直到十四岁,温山眠才第一次在独立的情况下,成功狩猎血狼。

*

挑高的跃层面向海岸。

木板打造的窗户将外边一望无际的黑海收进。

温山眠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白天了。

而他正躺在一个和越川镇整体穷简的风格比起来,宛若另一个世界的地方。

墙边的壁炉燃烧着火光,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毯。

而绒毯之上,是一张柔软的沙发。

沙发上盖着的薄毯垂下,正好落在地面上匍匐的兽类脑边。

那是一头黑金相间的雄狮,在空气中奢靡的淡香间,因不喜火光而不耐地挥舞着长尾。

“醒了?”伴随这道声音出现,那烦躁的狮子倏地停了下来。

温山眠一愣,察觉到什么,猛地就想从沙发上坐起身。

却被秦倦突然转落在他肩膀处的手按回。

脑袋重新躺在了秦倦的小腹处。

然后,这人又开始玩温山眠的耳垂了。

片刻后带着些许玩味:“再红点?”

温山眠:“……”

他下意识想把脸往围巾里藏,却发现他脖颈处的围巾也没了。

耳尖只能毫无保留地在空气中展露主人的情绪。

而身上的衣服更是早已被人换了一套,甚至都不是温山眠自己的。

丝滑柔软的布料贴在身上,是布衣绝对无法有的触感。

温山眠愣了愣说:“您……您把阿一装回来了?”

阿一是曾经照顾温山眠的佣人。

但说照顾也不尽然,毕竟阿一很少说话,只负责给温山眠抽血送饭而已。

也是后来温山眠才知道,阿一其实是个人皮机器,并且在他成年后没多久就被秦倦顺手拆了。

但即便如此,秦倦把阿一装回来给他清理的可能性,也远比他亲自上手要大得多。

秦倦垂睫看着被迫躺在自己身上,身形僵硬的温山眠,不答反问:“这是什么?”

温山眠顺着他话音看向桌上熟悉的杯子。

他的血还停在里边,温山眠一顿:“……我留的,当时以为会走很久。”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下意识抚上自己的手腕。

这个伤口在他战斗的时候给他添了一点麻烦,到最后因为失血过多,几乎整个手腕都麻痹了。

眼下还有一个巨大的疤痕停在上边。

“我说没有下次,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秦倦看向温山眠,半晌却是笑了:“我最近是不是管你管得太少了?”

温山眠一顿,他下意识抬头看秦倦,想说点什么。

但目光落在他身上后,到嘴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又猛地收了回来。

躺在精致靠背上的人衣领扣子没系好,散漫的长发下是线条清晰的胸膛肌肉。

野性十足的玫瑰纹已经穿过了他整个宽敞的臂膀,入侵到胸膛,闪着艳丽的暗红色光芒,像要吞人的野兽。

不动则已,动起来时更是狂放。

温山眠回想起这个画面,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同样的纹路也烫得吓人。

同低等血族饮血为生不同,秦倦不饮血也不会死。

但那是在和温山眠结血契以前的事了。

“我有算时间,没有超过三天的,而且您怎么没有……”

“我不用冷血。”

温山眠哑然,低声提醒:“……没醒的时候也可以咬的。”

秦倦眯了眯眼,笑了一下:“那你猜我为什么等你醒?”

温山眠:“……”

因为毒液在人清醒的时候效力最大,而秦倦惯喜欢用这种方式罚他。

回想起那天晚上秦倦在不悦之后注入的毒液之多,温山眠已经完全不敢看他了。

身体下意识往下边躲,但纹路却反其道而行之,烫得好似在阻止他在这种情况下远离秦倦。

也就在这时,温山眠听见楼下门外传来声响。

有人在拍门:“小温?”

“喂温,都一天了!你还好吗!”

“砰!”

“不是,这门怎么就是撞不开啊,他到底拿什么做的--”

温山眠身体一僵,下意识起身想出去。

秦倦这次倒没拦他,只在他坐起来后开口。

“过来。”

慵懒低哑的嗓音在房间内好像情|药一般叫人着迷。

窗外的艳阳像假画摆设般照不进房内,火光不知什么时候被熄灭,而那之后,在阴冷的房间里,温山眠就成为了里边唯一的温度。

但其实就像阳光照不进来一样,秦倦如果想的话,那声音其实也传不进来。

他是故意让温山眠听见的。

显然这段时间温山眠花在外面时间太多让秦倦不满极了。

门外的人还在剧烈拍门,有的好像已经在试图从别的角度砸屋了。

温山眠偏眸看秦倦良久,自然还是选他。

只见他转身主动靠向秦倦的胸膛。

下巴轻抵在他的肩膀上,修长的脖颈在秦倦的衣服下裸|露出来。

秦倦接住人,满意了,拿起他留疤的手腕,拇指在附近惩戒性地按下,复又抬起轻咬:“以后不许了。”

手腕上的疤痕伴随新出现的咬痕渐渐消失。

靠在他肩膀处的温山眠忍耐住他按压的疼痛,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你最近心情不错。”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前段时间的温山眠性子越来越闷,并不会提醒秦倦“没醒的时候也可以咬”这样的话。

温山眠:“嗯。”

“总在山里找什么?”

温山眠一时未答。

秦倦摸了摸他变得光滑的手腕,轻吻上面自己咬出的小洞,伸手搭在他的腰上,轻巧散漫地点了点:“嗯?”

温山眠被吻得睫毛颤动:“去了分界点。”

秦倦:“知道,去干什么?”

这半年时间,温山眠其实大半都呆在山上给自己做特训,像上瘾一样。

秦倦早就习以为常。

但温山眠过去都是日出夜归,直到最近突然开始接连好几天不回,才让他心情烦躁。

温山眠被他问得沉默了一会,才接:“去确定那张大报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然后?”

“然后。”温山眠靠在秦倦的肩膀上,碎发下的目光渐渐清晰:“……我想离开越川。”

秦倦的手指一停:“什么?”

温山眠重复:“先生,我想离开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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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箱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