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婆婆已经悠悠开口，陈述木念双要付出的代价。

“说得好听一点，他是你的情劫，说得难听一点他就是你的克星灾难，但凡你跟他在一起，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倒霉，相反，你正常投胎却可以一生衣食无忧，还拥有可观的权势，地位，财富，你下一世的好命，多少人积机世德，修几世福，才可能有。”

木念双憨然而笑。

“我没有拯救过银河系，不需要那么好的命。”

“你果然与众不同，罢了，我也不再说服你。”

黑木婆婆叹了口气，从布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了那面晃眼的银镜。

江沉看到白色的光射入银光闪闪，永不停歇的忘川河，辉映成一河心酸。

银境里面即刻出现了一片汪洋火海，江沉仿佛感受到了焰火的灼热，有无数大小不一，或金或银，或铜或铁的尖刀漂浮，跌落，密密麻麻，时而混乱不堪，时而井然有序，不停地动荡。

传说中的刀山火海原来真的存在，就是这副模样。

木念双眼都没有眨下，只静静地看着，仿佛镜子里的画面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你穿过这片刀山火海，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疼痛的感觉不输于生孩子，我差点忘了，你没有生孩子疼痛的记忆，也许理解不了，总之，就是人间最极致的疼痛。

听到这里，江沉心如刀绞。

黑木婆婆眼珠子一转，神色痛楚。

“火烧，刀剐，蚀骨之痛，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她提醒着这个倔强的女子。

江沉紧紧看着木念双，但见她连微动迟缓的表情都没有。

“还有吗？”

木念双淡淡地问好后朝那片火海走去。

江沉看到她的身上许多细胞与身子分了又合合了又分，而一路上全是扭曲的表情，但静默得出奇，他再不忍心看下去。

很久很久以后，银镜终于转变了画风。

一条肮脏的下水道占据满了整个椭圆的镜面，一只瘦不拉几的老鼠在下水道里，闪烁着莹亮的眼睛，来回穿梭，寻觅食物。

“你还得做十天人人喊打的老鼠，也能接受？”

黑木婆婆一脸笃定地反问。

江沉盯着银镜，恶心地大喊：“不能接受，不能，不要。”

只是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呐喊，包括他自己。

“如果必须这样，我接受。”

为了我，你这样，值吗？

江沉在心里不停地问她。

“好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低到尘埃里的爱，我成全你。”

他看到木念双幻化成了一只黑乎乎的老鼠，她在肮脏的沟渠里呼吸，穿梭，希冀与他再续前缘。

很久以后，他听到木念双痴痴地问：“还有吗？”

黑木神色凝重地着摇头：“虽然你会经历苦楚，但如果江沉不买账，你仍会灰飞烟灭。”

木念双坚定地点了点头，以示理解。

“请你告诉我，怎样投胎成我想投胎的人。”

“你要投胎成江沉的孙子万不可能，不过跟他再续前缘却有可能，但只是可能，如果他对你的心跟你对他的心一般无二，才万无一失，但世间没有几个像你这样痴憨的人。”

木念双笃定一笑：“他的心我知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者沧海桑田，你真能保证一切一如从前？”

她淡淡一笑旋即叹了一口气。

“哀莫大于心死，小人鱼能做得到的事，我更加做得到。”

江沉想起了那篇童话，洛婉婉无论如何都让他看。

洛婉婉说，她就是人鱼，她的一生正是人鱼一生的真实写照——爱而不得，凄怆且悲凉。

黑木婆婆警告味十足的话打断了江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