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饭后，慕婆婆就开始泡黄豆了，李徽祯趁机说了一下关于慕义的学业问题，想明日送他去学堂。

慕婆婆满心欢喜，“好，你们关系好啊，我也就放心了，顺便你也去村上走走。”

李徽祯听出慕婆婆的言外之意，“慕义的学堂不在镇子上？”

“不在呢，在村里，镇上……以前我也送去了，他跟那些人关系处不好，便回来了。”慕婆婆神色有些尴尬。

李徽祯心里冷笑，怕不是关系处不好，而是这小子被学堂的夫子给嫌弃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往后由我送他上学去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等您出摊了，我帮您卖豆花去。”

慕婆婆笑着点头。

泡完豆子后，李徽祯就不管慕义了，她急于洗个热腾腾的热水澡，如今的天气晚上还有点凉，她就着昏黄的烛光细细洗了个澡，这才包着湿漉漉得头发去了慕义房间。

慕义已经睡着了，李徽祯踹了凳子一脚，他才擦了擦口水双眼迷蒙的看过来。

“背好了么？”

慕义点了点头，“好了。”

“来两句。”李徽祯将头发散下来擦拭，慕义瞥了她一样，不耐烦道：“你能不能认真点，自己让我背书，你却在那擦头发。”

“我擦头发跟你背书有什么关系，你别在这给我耽误时间，小心我揍你。”李徽祯语气冷淡道。

慕义敢怒不敢言，弱弱背诵道：“执志不绝群，则不能臻成功铭弘勋……”

李徽祯静静听着，过了会发现没动静了，才突然回头看着他。

慕义吓了一跳。

“你看什么？”

慕义嘟囔道：“我阿姐没出事前，也会坐在院子里绞头发。”

李徽祯难得没骂他，闻言继续擦头发，就像刚才那个对话没发生一样，其实仔细看看，这个女土匪还挺漂亮的，只不过人也太凶悍了，还是早点滚蛋吧。

慕义背书的速度一般般，但是也说不上太笨，李徽祯听他磕磕巴巴，断断续续的把一篇背完了，才提着半干的头发过来，看着宣纸上那字，挑了一下眉毛道：“比我想的好一些，略有基础。”

应该是小时候底子打的好，现在荒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年的字，可是学堂第一呢。”慕义尾巴有些翘起来了。

“顶多算得上入眼，街上帮人写信的书生都比你的强，再练吧，我先回去睡了。”李徽祯将纸放下。

慕义那尾巴刚起来就掉下去了。

“嘁，真把自己当我姐了，等到时候走了还不是老样子。”他不屑的小声嘀咕。

李徽祯耳聪目明，很不幸，这句话被她听进耳朵里去了。

她没有折返回去打他，因为这种想法也很正常，如果哪天她恢复了记忆，当然不可能继续留在这，起码得去找回自己的过去。

一个人能不能起来，都是看他自己的，他非要滚泥潭里去，你不可能拉一辈子。

李徽祯回到房间里，看了眼柜子摆放整整齐齐的那一套男装。

我是什么人？又从哪里来。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确实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这个词的滋味。

难怪人人都想找个归属，在这里，她没有归属感。

她尝试着闭上眼睛，去寻找一丝丝关于自己的记忆。

可是没有，脑子里一片黑暗，她茫然得看着这幽暗狭小的屋子，无声得叹了口气。

-

翌日一早，她是听到了磨盘转动的声音才睁开眼的。

穿上衣服出去，慕婆婆已经在磨黄豆了，她动作有些生疏得跑去打水洗脸，慕婆婆不让她帮忙，反倒是让她先去把慕义叫起来吃饭。

李徽祯应了声将饭端出来，这才去敲门。

慕婆婆笑道：“敲门可没用，你自己进去吧，他爱睡懒觉。”

李徽祯笑着应了，等转过头那脸色就沉了下来。

推门而入，慕义果然在睡觉，四仰八叉的，被子也不知道被踹哪里去了，连人进来了也不知道。

身后一只老母鸡咯咯咯顺着李徽祯推门的时候溜达了进来，一顿一顿的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李徽祯走到了床边，伸手直接捏住了慕义的鼻子，结果这人鼻子不通畅就张开了嘴巴呼吸，李徽祯又堵住了他嘴巴。

这小子这才扑腾起来，猛然睁开了眼，看到李徽祯站在床头的时候吓得往里头缩了缩，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后才吼道：“你要杀人啊。”

“天亮了，还睡觉呢，起来。”李徽祯皱眉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等慕义往门口瞧的时候她又探头进来道：“快点，磨磨唧唧的迟到了我就当着你先生的面打你。”

慕义气得不行，又不敢说，等她走远了才憋屈得要死，打打打，就知道打，一定是山贼！

他起来气呼呼把衣服穿上，又去洗了把脸，才坐下来吃饭。

今日倒是好，有豆浆可以喝，香喷喷热腾腾，一口下去肚子也暖和了。

那屋子里的母鸡跟着出来，在慕义脚边打转，慕义正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呢，一脚踹了过去，那母鸡叫了两声，在旁边生了个蛋就跑。

李徽祯瞪大了眼，慕义见状冷笑，“干什么，没见过鸡下蛋？没见过世面。”

这还是真的，她的确没见过，所以也点了点头。

慕义一噎，这女人可真的是！骂她的时候要不是打他，要么就是认同，真他娘难聊。

用了饭李徽祯就催促慕义去拿书袋子，慕义不情不愿，但还是惧怕李徽祯真的打他，等收拾好出门的时候，他可算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阴阳两面。

“婆婆，我们走了，等会我就回来帮你。”

“唉，去吧。”慕婆婆笑吟吟应了。

李徽祯笑着将门带上，再转过头看他的时候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带路。”

慕义深呼吸一口气，闷头往前面走。

这村子小得很，前后也不过二十多户人家，而且居住很密集，听说隔一条河就是另外的村子，而这些村落就一个学堂，这么一看，慕婆婆是专门挑选了离学堂近的地方居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