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一别，再见楚君，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还没恭喜楚君。”袁熙亲自为楚臣廷斟酒。

楚臣廷与顾绥对视一眼，倒也没拒绝，酒过三巡后，楚臣廷也试探性地问出了袁熙是否有出山之意，若有此意，可以投入他的门下，为大晋如今的朝局再填逸园猛将。

袁熙一听，摆手一笑，“某救楚君，纯粹以报答当年君大度放行之恩，年少时我散尽家财，追随齐公，一路辅佐，唯恐义不倾尽，智有所穷，方有今日得虚名。时下大局已定，天下太平，谋略但是无用之物了，我的才能又有何意义？”

显然已经是非常委婉的拒绝之词了，楚臣廷闻言倒也没生气，直接把话题延伸到了如今的国家局势上。

“不知袁熙先生对河川腹地一事，是何看法。”楚臣廷问道。

袁熙斟酒的手一顿，过了会才道：“楚君是以朋友的身份询问，还是以大晋摄政王的身份。”

“二者有何区别。”

袁熙笑道：“若是以袁某的朋友身份来问，袁某觉得，两国共治，方得始终。”

楚臣廷沉了一口气，“愿闻其详。”

“河川腹地往上隶属几代，与大周国境息息相关数百年，人心难归属，若大周真要借此地生事，以大周女帝如今的手腕，将河川腹地拿下，乃是天时地利人和，大晋虽有强兵，却国库并不丰盈，内耗严重，重武轻文，士族倾轧，庶族难登高堂，裙带关系几乎遍布朝堂，这也是楚君心烦的地方吧。”

楚臣廷心中的苦闷被人一一道出，倒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继续安静的继续聆听。

“前有先帝留下的诸侯王爷虎视眈眈，后有朝臣们觊觎幼主窥视，王爷的一举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困龙于深渊，有多少抱负也不得施展，反观大周，女帝铁腕政治，又扶持有才德之辈，皇权集中，早在女帝祖父还在位期间便已经给她打下了结实的基础，大周粮草丰沛，又有金矿在手，若王爷再耗费心力与她在河川腹地上多做纠缠，恐怕耗损得并非是大周，而是大晋。”

楚臣廷放下酒杯，盯着袁熙道：“那若以摄政王的角度呢？”

袁熙将肩头落下的竹叶掸开，冷声道：“既有虎狼之师，又何惧大周威名，若有人想从虎口夺食，必定要一口咬碎对方的咽喉，好让他们知道，大晋幼帝绝不可欺，大晋国土不容侵犯。”

顾绥听了讥讽道：“那按照先生的意思，岂不是什么话都被你给说了？依我看来，若那女帝不听话，直接抢了当自己的婆娘，两国并为一国便是。”

顾绥的话，袁熙倒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侯爷快人快语，刚才也只是袁某的拙见，还请王爷与侯爷听听便算了，我一山野闲人，确实不大合适谈论国事了。”

顾绥抽空瞥了一眼那姜姬，生得却不像传闻中所言那样是个祸国妖姬，能迷惑得臣子忘记君臣之情，放下一切私奔，倒更像是寻常的温婉妇人，一头白发暂且不提，倒是身上那恬淡的气质，确实是世间难寻。

一时间不由想起了阿姐，她也曾说一国皇后太累，想做闲云野鹤。

不知阿姐如今在天上，可否如仙鹤一般闲暇。

几人各有各的心思，没一会便各自散去，只是今晚能有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一觉，顾绥还是很满意的。

与楚臣廷一道回房间的时候，他突然道：“你怎么让那丫头穿了身男装，又亲自抱着上山？”

楚臣廷倒是把她给忘了，顺嘴道：“没什么。”

“……”顾绥翻了个白眼，“随你的便，不过你还是得把她看紧了，本侯找到机会，还是得先睡她一睡，再活生生掐死她。”

“你试试有没有这个本事再说。”

顾绥才懒得理他，他刚才从袁熙先生那顺了一壶酒，味道还算不错，打算回房间品品，这两个晚上没女人陪着了，确实是无趣。

楚臣廷倒是没着急去看李徽祯，先去了楚乾的房间，风止跟劲云正陪着他吃饭，大概是在帮派里吓到了，精神有点不大好，蔫蔫的，楚臣廷陪了他一会，这才答应明天带他去看李徽祯，他才安分下来。

至于那小阿漓，是个吃饱了就睡的家伙，也不认生，除了爱尿床倒也没什么别的毛病。

李徽祯的房间就在楚乾附近，楚臣廷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饭菜都没碰过，她蜷缩在床上拱成一团，楚臣廷皱眉，过去查看，发现她额头上全是汗水，吓了一跳，赶紧将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才发现那衣裳都是湿透了的。

“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他摸了摸茶壶是温热的，赶紧倒了杯水，扶着她起来，“慕菀，喝口水。”

李徽祯很想睁开眼，却着实没有力气，耷拉着眼皮，软软得又要躺下，楚臣廷见这样不是办法，便叫住了门口路过的侍从，问他们这有没有大夫。

侍从很快带了个小童子进来，那小童提着药箱，仔细给李徽祯把脉后道：“没什么大碍，开几副药出出汗便好。”

他说着，也不理楚臣廷，直接出去了，过了会才有人端了药过来，此时夜幕降临，李徽祯一直睡得不大舒服，梦里皱着眉头表情十分痛苦，楚臣廷将她揽入怀中，用身子支撑着她的重量，再喂她喝汤药，可惜太苦，有一般都是被她吐了出来的。

楚臣廷从未做过这事，自然是生疏得厉害，见她的衣服都不成样子了，只好出去找人，寻了大半天也没见着一个仆从，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巡夜的，却还是个男子。

“贵客想要女仆从？贵客不知我们这的规矩，那只有在夫人的院落才有，其余地方皆是男侍从，且如今天色已晚，他们院门早已落锁。”

楚臣廷没想到会这样，只好折返回了房间，打了盆水给李徽祯擦擦额头上的汗。

哎呀，一眨眼明天8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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