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七章 山海关(三)

接到了张佩纶、李经方传回的消息之后,长白山舰和怀化舰也缓缓开动,向岸边驶来。而随着长白山舰巨大的舰体逐渐靠近山海关老龙头港口码头,也令岸上的郑才盛、富顺,以及驻守在岸的清兵的一阵惊叹,虽然现在绝大部份人都己经知道世界上有钢铁做成的军舰,但一艘体形如此巨大的军舰,还是大大超过了他们想像。而另一艘怀化舰,虽然沒有长白山舰那么巨大,但在这个时代,也仍然是一艘大型军舰。

老龙口虽是山海关的海防要塞,但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军舰,仅仅只有几艘铁胁木壳蒸汽船,但排水量只有2、300吨,载员最多不过50人,只能用于海岸巡逻,另外还有十余木帆船。别说和长白山舰相比,就是比之怀化舰,也大为不如。

郑才盛、富顺看到之后,也不禁又惊又喜,怪不得海外华人回归以来,战功赫赫,原来是有这样巨大的军舰,因此两人对海外华人的信心也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这里离岸边很近了,在长白山舰的驾驶室里可以将岸上的景像看得十分清楚,只见海面天高水阔,岸上山岩耸峙,而沿着山岭起伏的长城仿佛是一条横跨崇山峻岭,蜿蜒伸入渤海巨龙,而在岸头有一座高楼拔地而起,飞檐挑岩,巍然屹立。因为这里就是长城的起点,故此被称为老龙头。

不过由于长白山舰过于庞大,吃水超过8米,而老龙头码头的水深不足,因此长白山舰在距离码头约4、500米的地方停泊下锚,改用登陆艇将士兵们送上岸。

团长邱亚辉乘坐第一艘登陆艇,来到岸边,在张佩纶、李经方的引荐之下,和郑才盛、富顺见面,无通名姓,算是认识了。

而这时士兵还在陆续登岸,因此众人也暂时在岸边的一座凉亭里就座闲谈。郑才盛、富顺见邱亚辉的年龄不大,最多不过30岁左右,而且作装和普通士兵几无二样,如果不是张佩纶、李经方介绍,绝不会以为他是海外华人的团长,这大约相当于清廷的统领或是协统,比自己还要低着几级,不过行为动作却是极为简练利落,言辞不俾不亢,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毕竟现在邱亚辉己不是刚穿越时的中尉连长,经过了大半年的战场历练之后,不仅晋升到中校团长,而且也颇有一些独当一面的军人气魄。

郑才盛、富顺虽然没有识人之术,但毕竟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再加上海外华人的威名赫赫,因此更是不敢以军职怠慢,连称久仰大名,并且人民军的战功极力奉承。而邱亚辉也逢场作戏,对两人的奉承不置可否。

而寒喧了几句之后,话题也逐渐转移到了当前的局势上,邱亚辉道:“郑军门、富都统,两位久居山海关,对这一带的地形应该是十分熟悉了,请问两位,如果俄军从关外进军,那么通常会选择从那里突破山海关的防线呢?”

郑才盛和富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两人都算不上什么将才,但毕竟在山海关驻守了多年,这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因此郑才盛道:“邱团长,想要突破山海关,首先必要攻破九门口关口才行。”

邱亚辉点了点头,道:“不知这九门口关是在那里?”

郑才盛道:“九门口关是山海关以北约25里的一处长城关隘,在明代以前,便是关内关外的重要交通要道,也是自古兵家必争的要地,明洪武十三年,名将徐达奉旨修筑九门口段长城,因此成为长城上的一处重要关隘,被誉为‘京东首关’。”

富顺接着道:“在我朝入关之时,就曾在此与李闯的军队大战,击败李闯大军之后方才得以顺利入关,遂有定鼎中原,开基立国的功业。”

邱亚辉怔了一怔,道:“我记得当年清军入关的时候,和李自成军交战的地点不是在一片石吗?”

富顺笑道:“九门口就是一片石,九门口是正式的名称,因其关口地面均用石条铺就后,又在两块石条之间凿以燕尾榫,灌以铁水,使整场地面连成一片巨石,故民间俗称为一片石。”

邱亚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九门口、一片石就是一个地方,这么说来应该是没有错的,因为当年清军就是从这里入关的,而且津榆铁路只通到山海关,关外的道路和250年前清军入关时并没有什么改变,因此现在俄军想要入关南进,肯定也是要走这里,而人民军就应该在这里设制防御阵地,抵抗俄军。不过邱亚辉还是不放心,毕竞他只是听说过一片石,但在旧时空里并没有到过一片石,不知道俱体的位置,又命令卫兵拿来地图,让郑才盛在地图上指给自己看。

地图就是在刚才由无人机航拍的照片打印出来,自然是极为逼真,因此郑才盛、富顺、张佩纶、李经方等人都暗吃了一惊,看来海外华人对山海关一战是早就有了准备啊。由其是郑才盛、富顺,他们久在山海关驻守,对这里的地形自然十分清楚,而海外华人的这张地图的精准程度,却让他们几乎找不出一点错误的地方来,要绘制这样一张地图,需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时间才能完成,而海外华人又是如何弄到这样一张地图的,想到这里,两人也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

不过到了这一步,两人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把这条路坚持走下去,因此郑才盛也打起精神,在地图上指出九门口的位置。原来九门口是长城跨越九江河的一座石桥,桥的上部是长城城墙,桥下设有九孔,故此得名。长城自东向西翻越无数高山、跨过无数大河,都是遇山连绵不绝,但遇水却是中断不接。而九门口长城却是长城中唯一的一段水上长城。

邱亚辉用马克笔在地图记下了九门口的位置,然后又询问其他的地点、道路,山岭、平川,郑才盛、富顺也沒有隐瞒,尽自己所知,一一告之,并且还简单的介绍了这些地点的地形特点。

讲说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邱亚辉也对山海关一带的地点情况基本摸了一遍,基本做到心中有底,不过俱体在那里设置防御阵地,又怎样设置防御阵地,还是要亲身到现场去勘测才行,毕竟对着地图是无法布置战场的。

而这时卫兵来向邱亚辉报告,两个战斗营全部都登岸成功,不过还有一部份随军的物资还没有运上岸来。

邱亚辉点了点头,于是收起了地图,众人一起走出了凉亭,这时两个营的人民军已在岸上列成两个方阵,队列整齐,军容正肃,士兵们精神抖数,而且散发出一股凛烈的杀气来。虽然岸上的清军也站得颇为齐正,但和人民军相比,在气势上大为不如。郑才盛、富顺也不禁暗暗称奇,海外华人有巨大的战舰、精干的军官、还有这样强悍的士兵,怪不得能够击败八国联军。

郑才盛道:“邱团长,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而贵军既然都已上岸,那么就请先进关城,兄弟已经为贵军准备好了军营住所,并己吩咐伙房开火,为贵军接风,而且在衙门也为邱团长设宴接风,山海关的诸将也都想瞻扬邱团长的风彩。”

邱亚辉摇了摇头,道:“我们人民军自有纪律,无论到那里,都不得搔扰地方,而且我们这一次也带了帐蓬用俱,粮良,因此就不打扰军门了,至于接风宴什么的就不用了,如果我们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也会按价付费,只是希望郑军门能够在岸边给我们指定一块空地,让我们安营扎寨,另外在明天还将有一部份部队、武器要乘座火车到山海关,请军门通知各外关口,不要发生误会,同时也安排一处地方,可以存放武器物资。”

郑才盛怔了一怔,邱亚辉的这一番活到是大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在中国古代,军队就像瘟疫一样,由其是过境的军队,对路过的地方来说简直都是一场灾难,基本是走到那里抢到那么,因此一般行军沿途的地方都会给军队准备一些钱财酒肉,名为劳军,实际就是破财消灾,有些军队拿了以后,还收敛一些,但也有不少军队拿了之后照抢不误,越是乱世,军队的行为就越无忌殚;而在军队驻守地方,那么就是送出再多的钱财也没有用,因为钱财大多都被军官拿走, 分到士兵头上的没有多少, 而士兵沒分到钱财自然不肯甘心,只有靠抢劫地方补回来。而像邱亚辉所说,不骚扰地方的军队,只有传说中的岳家军、戚家军才做的事情,而无论是岳家军还是戚家军,都是公认的无敌之师,海外华人的军队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还是只说说而己。

张佩纶和海外华人交流的多些,对他们的作风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邱亚辉可不是在故做姿态,海外华人的军队确实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因此道:“郑军门,邱团长他们确实是一惯如此,我们也就不要强求了,明天邱团长他们有火车到达山海关,我看不如就把火车站交给他们驻扎。”

有张佩纶解围,郑才盛也正好顺梯下墙,忙道:“好说、好说,即然邱团长这样说了,兄弟自己不能让邱团长为难,就让邱团长的弟兄们驻扎在火车站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就是了,只是这接风宴的贴孑己经发下去了,还请邱团长千万给个面子,不要让兄弟为难啊。”

张佩纶也道:“邱团长,郑军门确实是一片诚心为你们接风洗尘,而且已经广请了山海关的文武官员和地方仕绅,还请邱团长无论如何也要给个面子出席。”

邱亚辉想了想,和山海关的守将搞好关系也是十分重要的,而且郑才盛将火车站划给人民军驻扎,确实是给人民军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自己怎么样也该给他一个面了,因此也点了点头,道:“即然郑军门一片诚心,那么我就恭敬不知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