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清室回京(三)

虽然战斗只限于清军的前部,慈禧根本就沒有看见,只是隐约听到了几声枪响,但听到了宋庆的回报以后,慈禧还是吓得不轻,赶忙下令人马立刻启程,赶奔正定府,因为慈禧觉得只有躲到城里才安全一些。

于是清廷的一行队伍加紧行军,慈禧又命令宋庆分出一部份军队保护辎重后行,其余保护自己和光绪以及诸王公大臣轻装快行,加紧赶去正定府。同时又传令正定府的迎接礼仪一切从简,这到不是老佛爷转了性,吸取了以前的教训,或者是体恤地方,而是经此一劫之后,老佛爷己成了惊弓之鸟,万一有刺客混在迎接圣驾的百姓中怎么办?

结果慈禧一行人匆匆赶路一天一夜,慈禧、光绪都是只有车里打盹休息,好在是路上再未发生袭击,平安到达了正定城。而进城之后,慈禧立刻下令,全城戒严,并派遣重兵保护正定府的行在,同时又派人立刻赶奔保定府,要袁世凯带兵赶来护驾。

而徐昌、赵平河、明秀等人却不由大喜,因为朝廷在正定府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方便他们的活动,说不定还会把海外华人的事惊动老佛爷,如果老佛爷一声令下,革了王胜的官职,那么这次告御状之行可就圆满成功了。

于是几个人立刻分头活动,找门路、拉关系,虽然赵平河和赵舒翘是同族,以前每年都要给赵舒翘送去几千两银子,但实际只和赵舒翘见过两面,而且还是在大宴会中,也就是见面点个头,问候一声,因为像赵平河这样的同族,赵舒翘有十几个,那能一个一个的会见。因此和赵平河直接联系的,是赵舒翘的一个管事,不过因为庚子国变,这个管事己不知去向,赵平河出就等于是和组织失去了联系。

好在是赵平河舍得花钱,上下打点,终于又找到了一条门道,向赵舒翘重新搭上线,并且表达了自己的来意,当然立刻就送出了5000两白银,换来了一次赵舒翘亲自会见的机会。而在另一边,明秀和荣禄也搭上了线。

赵平河好歹和赵舒翘还有一个同族的名份,而明秀和荣禄以前根本连一点关系都沒有,唯一的纽带就是,两人都是旗人。淸廷入关之时,旗人不过只有10余万,经过200余年发展,到这个时候旗人己扩大百万余人,如果加上汉旗、蒙旗,将达到150多万,不过由于清廷施行严格的满汉之分,因此绝大多数旗人只能內部互相通婚,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复杂亲戚关系,绝大多数情况下,既使是两个素不相识的旗人论起来在三代以内,多半都能攀上亲戚。

明秀就是这样七拉八扯,和荣禄拉上了一点亲戚关系,当然为了攀上这点亲戚,也送上了1万两白银,并且也得到了一个面见荣禄的机会。不过他们即然是带了银子来,就是为了花的,因此自然不会怕花银子,反到怕是拿着银子花不出去。而且得到见面的机会,就说明这银子花得不冤。

赵平河首先拜会赵舒翘,并且递上了济南乡绅联名的上书,赵舒翘到是十分认真的看完了这份上书,然后告诉赵平河,这份上书自己收下了,不过现在朝廷刚刚经历庚子国变,太后、皇上都还未回京,而海外华人毕竟是为朝廷立有大功,在这个时候不可多生事端,因此就算是要弹亥王胜,也不可仓促行事,需要等待一些时日再说。

其实赵舒翘十分清楚,至少是在近三五年内,朝廷都拿海外华人没有办法,而且现在海外华人这四个字,在老佛爷面前是禁忌,因此在这个时候去提海外华人,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过赵舒翘又不想立刻让赵平河完全死心,因为庚子国变之后,自己为官多年的积蓄肯定沒了,而且这些依附关系也断了,好不容易连上一个,那能这么放弃,毕竟这个关系再建立起来,一年可是好几千两银孑,这不只是见个面就收了5000两,这摇钱树那能轻易放跑呢,因此这样含糊的答应下来再说。

当然赵舒翘也想好了,过一段时间,这阵风头去了,只是在慈禧面前说一声,告海外华人一状到也不难,找个御使就可以办到,都不用赵舒翘亲自出面,只是能不能成可就不关赵舒翘的事了,反正到时候往太后身上推,只说太后要护着海外华人,自己有什么办法。

虽然赵平河的年龄和赵舒翘差不多,而且经历的人情事故也不少,但和赵舒翘这样的官府老司机相比,还是要嫩得多,而且赵舒翘说得也不无道理,现在朝廷还没有回京,当然也就不可能处置海外华人的事,既然赵舒翘己经承诺了,也就大有希望。于是赵平河告退,回去之后马上又派人给赵舒翘送来了5000两银子。

不管怎么说,赵平河总算是得到了赵舒翘画的一张饼,也有个心理安慰,而明秀去见荣禄,提出要告海外华人之后,却被荣禄大骂了一顿。要明秀趁早滚回山东去,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别跟着不靠谱的人瞎胡闹,海外华人可不是他惹得起的。

由于明秀较为年轻,认亲之后荣禄占着一个长辈的名份,因此可以不太客气,而且荣禄是慈禧最信任的大臣,每一处地方官员的送礼,都少不了荣禄的一份,现在荣禄已攒下了不少的财物,到也并不怎么看重明秀送的银子。另外荣禄其实也是为了明秀好,和海外华人作对,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毕竟同为旗人,荣禄也不忍看着明秀倒霉,能够拉他一把,就拉一把,只是明秀明不明白自己这份苦心,那就管不了。

在荣禄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明秀虽然没有理解荣禄的苦心,但也知道回去以后,自己肯定会大失面子,毕竟赵平河那边己经得到了赵舒翘的承诺。不过明秀也还有几分小聪明,回到住所之后编了一套瞎话,只说荣禄的态度和赵舒翘差不多,都愿意弹亥海外华人,但现在还不能,要等朝廷回京以后安定下来再说。

徐昌、赵平河对此到也并没有怀疑,算起来这一趟己花出了五万多两白银,但总算是得了一个空头的承诺,回去以后也有个交待,至于还剩的13万多两银子,则等到正式开始弹亥海外华人的时候再用,于是三人也立刻收拾东西,返回山东。

而就在这时,袁世凯带领1000北洋新军,并且同从山东撤出来的北洋新军汇合,共计约有7000余人,赶到了正定府,面见慈禧。

一下子多了7000多军队,慈禧的心里也安定了不少,而且在慈禧心里,袁世凯属于可以信赖的大臣,因此慈禧也立刻和光绪一起招见了袁世凯。

算起来这己是袁世凯第二次接受慈禧的接见,上一次是在三年以前,袁世凯向荣禄告密,出卖戊戌变法的的维新派,并就此得到了慈禧的信任,也奠定了他崛起的基础。

老实说,袁世凯得知有人袭击朝廷一行之后,也吓了一大跳,他当知道景廷宾起义,并且攻占县城的事情,当然袁世凯也并没有把这伙贼人放在眼里,只是因为现在要迎接朝廷一行,才没功夫去理他们,否则自己的北洋新军一到,平定这伙贼人的反叛,实在是易如反掌。

只是袁世凯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伙贼人的胆小还真是不小,竟然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袭击朝廷的车队,幸好是太后、皇上并没有伤害,否则自己时责任可就大了,因为袁世凯身边直隶总督,尽管是刚刚上任,但毕竟是在直隶境内发生的事情,自己是逃脫不了干系的,因此见了慈禧和光绪以后,袁世凯一脸惶恐之色,跪地请罪。

不过慈禧的态度到是十分和气,道:“袁世凯,你先起来吧,这里不是在北京,这些礼节就简单一些。”

袁世凯赶忙告罪,站起身来。慈禧又道:“这一年多以来,国事艰难,朝廷颠沛流离,你们这些地方上的官员能够維持住地方稳定,也不容易啊。”

袁世凯听了,心里也大为安定,慈禧的这句话,其实蕴含着许多的信息,同时也是彻底打消了袁世凯心里最大的顾虑。

在戊戌政变之后,袁世凯就坚定的站在慈禧这一边,并且在慈禧的支持下,出任山东巡抚,正式挤身于封疆大吏之列。不过在庚子国变之初,清廷向各国宣战,曾下诏袁世凯领兵北上勤,但袁世凯经过思考之后,加入东南互保,并没有出兵北上。

不过袁世凯也明白,这样做虽然可以保全自己,但无疑是开罪了朝廷,由其是得罪了慈禧,如果将来朝廷重新返京再掌权力,自己恐怕就会遭到清算,此袁世凯也做了许多补救的工作,慈禧还在太原的时候,袁世凯就备下了10万白银给慈禧送去,并且还另备2万5千白银送给慈禧随行的官员、太监,让他们替自己多进美言。后来又陆续送了几次钱物。

虽然清廷在回京之前,虽然下旨肯定东南互保的行为,但袁世凯心里却仍然不能安心,毕竟朝廷的信用值几个钱,袁世凯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像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这样的老资格地方大员朝廷或许不敢动他们,但拿自己这样一个新人开刀却是不难。因此慈禧的这句话,也让袁世凯吃了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