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晚来的顾姝

因第二日所有的队伍要集合进行抽签，姑娘们从食肆出来之后，便不再闲聊，都回到自己房间，有的看书，有的下棋，有的练字。夜幕时分，诚心院的门却被打开了。

十五六岁的少女拿着简单的行礼走了进来。

莫小二住的房间最靠外面，华年不放心，拿着火烛往外面去探查。莫小二打开窗户，便看见华年和那少女正在说些什么。

那少女极瘦，瘦的像一把骨头，拿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像是只装了两件衣服似的。却有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

华年和那少女在夜风里停留了好久，那少女才拿着行礼走了进去。

华年走回来，放下火烛对莫小二道，“是应试的学子。听说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这些日子借住在同乡家里，今天是帮同乡做了活计才赶过来，所以晚了。”华年脸色有些不好。

“你怎么了？”莫小二问道。

华年微微抬眉，“我听她说，她娘想卖了她，她才跑出来的。”停顿了一下，又道，“她有一个弟弟，她娘为了给她弟弟攒聘礼，要买了她。她趁夜从家里跑了出来，因没有户籍不能谋生，便索性打算考进国子学做女学生，她娘便不能再卖了她。”

“真是可怜的人，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为了儿子就卖了女儿！”莫小二气愤的说。

许是触及了华年什么伤心事，华年脸色特别苍白。莫小二心想许是自己说错话了，便不再问，只说累了想睡觉，让华年熄了火烛。晚上迷迷糊糊间，莫小二听见屋里有低低的啜泣声。

翻个身，莫小二对着墙壁，微微叹息，每个人都有心里的伤口，只有靠自己慢慢去愈合。

第二日，莫小二见到了那少女，一身灰扑扑带着一层层补丁的衣服，一张廋廋黑黑的脸，却一脸的鲜活欢喜，纯粹又迷人。莫小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抵是终于来了个有些类似的人，古姑娘十分开心的和那农家少女闲聊了起来。

众人这才知道，那少女名叫顾姝。

“我小时候没有名字，娘就二妞二妞的叫我，后来我放牛的时候，路过私塾，听见里面的先生在读‘静女其姝’，我蹲在墙壁听久了。便给自己取名叫顾姝。”顾姝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十分灿烂。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莫小二莫名的喜欢顾姝这明朗的笑容。

“顾姐姐，你也是考童学的吗？”一旁的古姑娘眨着眼问。

顾姝摇摇头，“我都十六了，自然不是考童学。我这次呀是要考上二斋。”顾姝十分得意的样子。

众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顾姝。

顾姝笑笑，“你们可别小瞧我。当初我娘为了让我弟弟能在先生家读书，便舍了我给先生家做苦工。这些年，我早已读完先生家的藏书，先生这些年也教了几个秀才举人，我看那些人，未必如我。”顾姝说的十分轻巧，一双眼睛顾盼神飞。

郑双宜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卢霜道，“顾姐姐好大的口气，等这几日，我们必定要好好较量。”

顾姝十分开心的说，“一想到要和你们这些读书人较量，我真是开心极了。”

这话说的又挑衅，又敞亮，让人讨厌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送来制服，让众人换了衣裳去平天厦去集合。衣服款式十分简单，统一的天蓝色和深蓝色混合的制服，床上之后，莫名有种仙气缭绕的感觉。

莫小二今日头上梳了两个精致的花苞，华年用花簪细细的装饰了一番，十分精巧可爱。只是此时，带着帽子，十分怪异。

“应该就梳一个花苞。”莫小二感慨道，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莫小二放弃挣扎，跟着众人的脚步到了平天厦，是国子学最大的堂屋后院，可以囊括上千人。此时平天厦里已经聚集了三百多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差别。莫小二因为个子矮小，因此伸手拉着个子最高的顾姝，以避免被人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