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9.3上午8：30

等我缓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了。

到处都是刺目的白光，没有声音，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正在站着还是坐着。

过了不知多久，四周景物像是水墨画一样，慢慢渲染出来。

来自四周的蝉鸣，和嘈杂的人声，仿佛从天边传来。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马路中央，刚才冻结的时间，这才缓缓开始流逝。

“小忧？”似乎有人在说话。

我此刻正站在东方大学宽阔的主马路上。

路两旁的槐树，郁郁葱葱的。

蝉鸣和马路两旁学生的说话声一样震耳欲聋。

马路上横跨着两行醒目的标语，第一行是：“东方大学欢迎你！”

第二行是：“从今天起，您的孩子将走向自立”。

路边的各个学院的报名点挤满了人，有拎着大包小包的家长，和好奇地四处张望的新生。

也有推销各种优惠套餐的手机卡的小贩，和办理校园储蓄卡的银行职员……

“小忧……吴忧？”

面前这个女人，轻轻地拽了我一下。

我注意到她眼角淡淡的皱纹，察觉到她眼神中的担心，说道：“妈，我没事。”

妈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说道：“你爸爸那里我会去说的，不用担心，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我点了点头，注意到她神色中的焦虑，说道：“妈，你先走吧，剩下的我可以搞定。”

妈妈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匆忙忙走了。

我知道，她今天肯定是偷偷出来送我的，那八千块学费，估计也是她的私房钱。

家里是父亲的一言堂，她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我定了定神，把刚才那种奇怪的不适感，抛到脑后。

顺利地办理签到手续，收拾宿舍，熟悉校园……

终于等到下午的入学教育，新生以班的单位进入教室，在投影上看校领导讲话。

正式的开学典礼在这之后，这所谓的入学教育，只是讲讲校园规范，还有一些生活上的无关痛痒的小事。

当然，所有的新生都听得聚精会神，在这空档，他们还能偷偷关注好看的异性，面上却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同学们好！今天是你们入学的第一天……”

投影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老师，其貌不扬，但却吸引我的所有心神。

邢军教授，记忆大分子理论的提出者。

最近，新闻和报纸上经常出现的风云人物，也是我不顾父亲反对，执意来这所学校的原因。

我仔细地听完了他的讲话，虽然只是一些俗套的勉励之词，但我却听得津津有味。

我随便扫了一眼同班的这些同学，虽然表面认真，但是在用心听的没有多少，脸上都带着麻木。

但是竟然有一个人，正一脸认真地在做笔记。

我暗自留意了这个长相憨厚的男生，后来，在全班轮流的自我介绍中，我记住了他的名字——

张海洋。

……

2099.11.19上午7：28

白晓拎着两份热气腾腾的热狗和拿铁，呼哧带喘地跑到了“三所”大厦门口。

丁正一脸阴沉地正准备开骂。

白晓嬉皮笑脸地说：“师傅，这么早还没吃早点吧，您先别骂，吃饱了有劲再骂，嘿嘿嘿……”

丁正没好气地看了看这个混不吝，一把夺过热狗，边咬着边说：“下次再掐点到，我把你皮扒了！”

然后大口地消灭着简单的早餐。

白晓一边吃，一边瞄了眼大门边的机构牌匾——燕京第三科学研究所，白底黑字，简洁大气。

周围没有什么植株装饰。

但白晓知道，这种名字里带着“第几”字样的机构，最近几年，已经完完全全改建成了国家机器，里面运营的全是国家项目。

去除了民用项目，自然不需要什么装饰，来引人注目。

尽管白晓现在还在实习，但这两年跟着师傅，也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但是像三所这样的国家机构，还真没进去过。

这次的机会，还是他死皮赖脸跟丁正磨下来的。

按说，以这次采访任务的保密级别和重要程度，怎么也轮不上一个实习期的新人，但谁让白晓是个没皮没脸的主儿呢……

再加上，丁正又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前辈，再三嘱咐他别乱说话后，白晓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这次当跟班的机会。

白晓两三口就吞掉了热狗，然后一口灌完了已经凉了的咖啡，问道：“师傅，咱们怎么还不进去呀，不说好的七点半么？”

丁正也吃完了手里的东西，答道：“你当我不想呀，等着孙组长的人出来接咱们吧，这里保密级别太高，正常办手续进去的话，估计一上午就没了。”

话音没落，一个穿着黑色干部装的微胖中年人，从大门走了出来，伸手朝我们招呼道：“老丁，老丁，这里！”

丁正赶忙上前两步，一边双手握住孙组长的手，一边说道：“唉哟，孙组长您怎么还亲自下来了呢，随便找个人带我们上去不就好了？”

孙组长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沉重，说：“有些情况很复杂，得当面跟你说……”

说了一半，看了看白晓，皱眉道，“这位是？”

丁正赶忙解释说，是他正带的徒弟，但是没敢说是实习生。

孙组长点了点头，低声嘀咕了句什么，然后就带着两人进去了。

虽然有孙组长带着，两人还是接受了全身检查。

随身物品，更是被奇奇怪怪的仪器扫描了好几遍，手机等通信设备都被扣下，这才被放了进去。

进到大厅，没有想象中的人来人往。

大多数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卫，整个建筑空旷得有些可怕。

孙组长带着两人向里面走去，脚步的回声，清晰地传回白晓的耳边，让白晓情不自禁地收敛了轻松的神色。

他们走到了一间看似是会议室的屋子，孙组长先走进去，让他们两人坐下。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十分安静，白晓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出了好多汗。

孙组长开口说道：“我先跟你们说说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