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停止后，幸存者们慢慢地站起身。

死掉的，都是刚刚出列的，曾和裴申杰一起，住在1509号格子房的人。

裴申杰又摆了一下手。

卫士丙克，迅速走到颜展图面前，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

骆骆大叫一声，差点儿把旗杆丢掉，但及时护住了。

颜展图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肚子就又接了一拳。

卫士丙克的拳头，又快又狠，骆骆只是落泪，没有哭出声。

卫士丙克站回到原位时，她只看了颜展图一眼，就扭过头去。

裴申杰起身，拖着手里的枪，走到颜展图身边，将枪口对准他的脸。

“颜展图，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要一个解脱？”

“我知道今天会死……”颜展图笑着闭上眼。

裴申杰将枪扔给卫士丙克，拖着奄奄一息的颜展图，从“自由军团”面前走过，一道长长的血痕，圈住了“自由军团”。

“你们还不肯认错吗？”裴申杰问。

“自由军团”的人，仍旧沉默着。

裴申杰能让卫士，杀死和他在一起生活工作了十八年的同伴。

杀他们这些人，更不需要犹豫。

“不要寻真，一个人如果去寻真，就和寻死无异，你们还记得老鹰教授教导我们的话吗？”

“浮须星球的人，在利用你们的弱点，让你们送命。他们是和平的破坏者，是我们永远的敌人，你们都忘记了。”

裴申杰松开了颜展图。

卫士丙克立即照着颜展图的肚子，连着开了两枪。

“自由军团”的人，还是沉默着，谁都没有动。

裴申杰笑了一声，转身走开。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响，头顶的两辆獐子头飞车，随即离开。

昏黄的光消失了，冰冷的黑色，圈住了花及城。

“呵……”裴申杰抚掌大笑。

……

裴申杰回到了住处。

他脱下了将军制服，走到地下室门前，打开了门。

玫引抱着腿，在里面躺着。

裴申杰笑道：“背叛者们都死了

“我也是背叛者。”枚引说。

“可你是我最在意的，玫引。”

“我什么都不是，我叫不醒你。”

“没关系，颜展图已经死了，没事了。”

“杰，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明白呢？”枚引无力地问。

“你好好冷静冷静，我改天再来看你。”

裴申杰锁上了地下室的门，然后直接躺在地下室的门边，睡下了。

很快地，他又陷入到纷杂的梦境之中。

玫引变成了獐子，张开嘴就是可怕的獠牙，对着他的肚子咬了下去……

裴申杰从梦中醒来时，狸花猫正在一旁看着他，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裴申杰半梦半醒地打开门，门外站着卫士丙克。

“裴申杰将军，麇主要见你，立刻跟我走。”卫士丙克说。

裴申杰“嗯”了一声，他穿好将军制服，就跟着卫士丙克，坐上獐子头飞车，前往南区。

在来花及城以前，裴申杰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可以进到南区。

成为将军，真的很像是一场梦。

南区，不像他曾在屏幕里见过的古代王宫那么富丽堂皇。

这里除了一片黑色的长方体建筑以外，什么都没有。

王宫只是一个大一倍的黑色长方体建筑。

下了飞车后，裴申杰便跟着卫士丙克，进到了黑色建筑之中。

大殿空荡荡的，卫士丙克将裴申杰引到麇主的房间门口，就走开了。

门敞开着，房间里有一个蘑菇一样的王座，麇主就坐在上面。

她的面前是一个长桌，上面空无一物。

麇主身披长袍，头戴獐子王冠，笑着向裴申杰招手。

裴申杰走上前去，向她鞠躬行礼。

“要建立一个理想国，就要先筑起一扇地狱门，我们这里，就是地狱。”麇主对裴申杰说道。

裴申杰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沉默地低着头。

麇主紧接着说道：“我是一个克隆人，你学过克隆人是什么吧？”

裴申杰微微抬起头。

他的确在屏幕里，学过克隆人这个概念，“您想说什么？”

麇主扶了扶她头上的獐子王冠，“你是不是在怀疑，连麇主都被浮须星球的人洗脑了，麇星就要毁灭了？”

裴申杰没有回话。

“裴申杰将军，做‘思想模’是很辛苦的，你可以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我愿意接受一切考验。”裴申杰回道。

麇主鼓掌道：“那就太好了，我远不如那个人聪明，虽然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你应该有机会见到她，她喜欢聪明人。”

裴申杰恭敬地点头。

“裴申杰将军，你有没有听过人类最绝望的声音，多年来，我一直以为，那是黑暗中咀嚼自己同类的声音，其实不是的。”

“请您告诉我，最绝望的声音是什么？”

裴申杰他们所有人，幼时都在屏幕里，见到过“大战争”时期的虚构短片。

人们没有食物吃，就去吃同类的尸体。

老鹰教授对他们说，那是绝望的声音。

“有一天，你会听到那声音的，早已知道真相，却以为真相是谎言，认为被灌输在脑子里的假象，才是真理，这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而你必须要承受这些。”

麇主说着便站了起来，问裴申杰道：“你愿意继续接受考验，是吗？”

“是的。”裴申杰毫不犹豫地回答。

麇主敲了敲长桌，说道：“‘七色板’不能再留了，他们就是浮须星球的人，入侵我们思想的媒介。”

裴申杰闻言，猛地抬起了头。

麇主接着说道：“裴申杰将军，给你三天时间，先杀掉你的‘七色板’，再去西区把所有‘七色板’都清除掉，做得到吗？”

裴申杰该点头的。

但他迟疑了。

麇主坐回到蘑菇王座上，“对了，那只狸花猫，就是代替你的‘七色板’的，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去吧！”

“是，我知道了。”裴申杰再次对着麇主鞠躬。

转过身，面对敞开的门时，面如死灰，匆匆地走出大殿。

裴申杰走远后，房间墙上的门被推开，老鹰教授走了出来，他站到了麇主的身边。

“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老鹰教授摘掉了麇主的獐子王冠，“做得很精美，可惜只是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