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八章 两万五千新兵们

“这他娘是人进行的训练!”黄小石全身瘫软的倒在上下铺的下铺床上哀嚎。

“这就不是人干的事情吗?”何三娃在他对面床上揉着疼痛酸麻的双腿。

他们已经训练了近两个多月,训练的内容每天安排得满满的,而且随着时间推进,训练的强度也是越来越大。

就拿体能训练来说,刚开始跑十里路,时至今日,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跑三十里路。

当然,他们虽然是新兵,没有打过仗,但也知道军队急行军的速度和士兵的耐力事关重大,这样的训练非常有必要。

可是,这也不能天天搞三十里路的急行军训练吧!

如今,他们全身累得瘫软,可是在三个时辰之后,天刚蒙蒙亮,便又要出发。

这次不是急行军,是一路正常行军,可是要穿着钢甲、拿着兵器行军,要走整整一天,而且必须行军八十里路。

最主要的是,时间一长,对于新兵来说,教导训练营的训练内容和科目实在是太过枯燥无味。

每天都要进行至少一个时辰的队列训练,一个时辰的体能训练,体能训练这个时代军队还有,可是队列训练是什么鬼,这是这年头部队从来没有过的。

但队列训练是王爷亲自加的,甚至队列训练的教官都是王爷亲自训练,队列条令都是王爷亲自带人弄出来的,不管是有异义的,还是不理解的,都没有人敢不去落实。

队列和体能训练之后,便是拿着铁枪一天三千次的各种突刺,弓弩一千次的快速射击训练。

这两类的实兵训练每次都能够将这些新兵训练到吐。

就拿黄小石来说,他现在对当兵完全是一种厌恶,那身漂亮的军装和威武的盔甲看着也不再顺眼。

黄小石不知道的是,他此时的想法正应了后世那句话——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不亲身体验士兵训练的辛苦和纪律约束下的痛苦,旁人永远不会真正理解的。

不过,黄小石和其他同样想法的新兵们此时想走也走不了。

对于逃兵,不用赵谌再画蛇添足,这个时代的对逃兵的处罚更加残忍。

最主要的是,这年头可没有后世解放军不让打骂体罚的文明训兵、带兵法。

新兵在训练之中敢有懈怠偷懒,只有一个结果——被揍、被狠揍。

不服从命令只有一个结果——被痛揍且还要关小黑屋禁闭。

甚至为了让教官们打起来顺手,教导训练营还给教官们每人配发了一根小臂粗的硬木棍。

何三娃和黄小石屁股上好几处青肿不是训练伤,都是因为偷懒被教官给打的。

何三娃的上铺周宏成废好大的劲才哼哼唧唧的爬上去,精疲力尽且浑身酸痛的埋怨道:“不说明天一天八十里的武装行军,现在睡觉前还有两百次俯卧撑地和两百次蹲下起立,这他娘的哪还有力气做啊!”

三个新兵说到这里的时候,都颇有些怨恨的看了一眼另一边下铺位置路九虎。

路九虎刚满二十岁,是麻神县的羌族人,听说之前在麻神寨羌族还有寨中第一勇士之称,侥幸没有死在吴志飞带领的捧日军团攻破麻神寨一战中。

也不知道麻神县的知县韩生用了什么手段,将路九虎和另外三百多名羌族战士给弄来,成为了教导训练营的一名新兵。

不知道是不是被韩生给洗了脑,还是天生脑子一根筋,这个之前对汉人颇为怨恨的路九虎如今啥都听教官的,而且是那种一丝不苟的服从,甚至经常告发其他偷懒的新兵。

黄小石、何三娃、周宏成因为跟路九虎是一个训练小队的,因为偷懒都被路九虎给正大光明的向教官告了好几次状,挨了不少处罚和棍子。

所以,如今即使没有教官盯着,他们这个小队宿舍里面的新兵晚上想偷懒不做那两百个俯卧撑地和蹲下起立都不行。

此时,黄小石对何三娃低声道:“三娃,还有吃的没有?”

何三娃不耐烦的道:“没有,白天急行军时在路过的一个小贩处买的都吃完了。”

“听说十七队那边围墙外面,有百姓用吊篮从墙外面卖零食,可以去那里买,就是要出高价。”

何三娃瞥一眼路九虎,说道:“我他娘的哪还敢再偷买吃的,今日长途急行军的时候,老子就抄了一截短短的近道,最多省个三四百步远的距离,结果又被路九虎这狗才告发了,教官硬是让我多跑了五里路,还打了两棍子。”

“我也被他告了两次了。”周宏成也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我看咱们不能再忍了,但是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今晚上我们三个联手揍他一顿。”

“我们三个就算是联手,若是不偷袭估计也打不过。”黄小石有些迟疑道:“可以晚上偷袭,但殴打战友处罚很重的,这要是被教官知道,我们估计会被练死的。”

周宏成骂道:“教官都说了,当兵的要有血性知道不,什么叫血性,被人欺负了,还不敢打回去,这就是窝囊废,哪还有什么血性。”

黄小石被周宏成话语一激,低吼道:“老子哪没有血性了,打就打,怕个俅。”

接下来,三个新兵脑袋围在一起,低声嘀嘀咕咕的商量了起来

教导训练营的营区内深夜静悄悄的,只有值夜的老兵和巡逻的纠察兵还在各处走动,新兵们早就沉沉睡去,抓紧时间补充体力,准备第二天蒙蒙亮便开始的长行军。

第七新兵队第二十一小队的二十名新兵们统一在一个大宿舍里面,此时都已经入睡,大强度的训练让这些新兵十分疲惫,这年头也没有那么方便的洗漱设施,虽然要求要洗脚,但没有多少新兵遵守,所以这宿舍内味道熏人,有些新兵的鼾声如雷。

某一刻,三个新兵悄悄从自己铺上爬起来,摸到路九虎的床铺旁边,一个人猛的一把抓起路九虎的被子,死死捂在路九虎的头上,其他两人一声不吭上去就对着路九虎身上一顿拳打脚踢。

路九虎训练非常刻苦,每一项训练都是以最高的标准去进行,体力也消耗最大,所以睡得非常沉。

在睡梦中,他突然被人捂头,然后一阵痛打,等他被惊醒,大吃一惊,准备反击时,三个新兵已经打完收工,飞快的摸回自己铺位上,又钻被窝睡觉去了。

但刚才那短短时间,引起动静不小,特别是路九虎最后几声怒叫,将第二十一小队的其他十六名新兵也给惊醒了,路九虎旁边几个新兵,更是被吓了一大跳,惊慌的坐起来大声发问。

何三娃和黄小石、周宏成三人也装模作样的从床铺上爬起来惊问道:“啥情况!出啥事了?”

门口的小队长将一直备在手边的火种点燃,喝道:“都闭嘴,他娘的在自己床上别动,然后从门口开始往里面逐一报数。”

一时间,屋中报数声不断,但突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一名教官带着两名纠察提着两盏灯笼走了进来,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夜营条令明文规定,夜间休息不得喧哗,战时可直接斩首,你们这是皮痒了是不是!”

教官一进来且发声,第二十一小队的宿舍中立即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这两个多月以来,新兵们都被这些纠察兵和教官打怕了,体罚的花样也是千奇百怪,何三娃甚至被罚蹲在倒过来的凳子四个凳脚上,蹲了半个时辰,到最后都蹲的嚎啕大哭,差点没蹲废了。

所以,在教导训练营,只要是教官说出来的话,没有哪个新兵敢不听。

接下来,教官问了小队长事情经过,小队长自己刚才也睡得稀里糊涂的,大体知道是有人打了路九虎,其他事情也说不清楚。

教官打着灯笼走到路九虎面前,只见路九虎脸上肿了两处,但伤的不重。

这个路九虎经常举报其他新兵偷懒之类的事情,若其本身训练不行,这些从各个军团挑选来最优秀的战士军官充当的教官们可能也不喜欢。

但偏偏这个路九虎对自己的训练非常苛刻,训练也是最为刻苦,各项训练都是他们这个大队第一,即使在两万五千新兵中也能够排进前十名。

要知道各新兵队最后还要对所有训练内容进行层层考核比武的,队与队之间要排名,个人也要排名,各个教官都是第一次当教官,岂能没有比试之心。

再说教官最后也要评选优秀教官,奖励可不少,甚至与升迁挂钩。

所以,教官们对路九虎这样的训练尖子可是非常喜欢的。

此时,这教官一看路九虎脸上的伤,便知道肯定是被其他新兵给报复了。

这年头,打架斗殴在军队中太常见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学的又是杀人技,不打架的军队即使在后世纪律最严明的职业军队中都找不到。

所以,在教官们看来,只要不打残打死了,最后都不是个事,甚至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挨打的就是活该,是技不如人。

当然,那是在建制部队,新兵集训营的这种报复行为那就是挑战教官的权威了。

教官冷冷问道: “路九虎,知不知道是谁打的你?”

角落里面的何三娃和黄小石、周宏成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想到可能要面临的恐怖处罚,不由得对刚才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路九虎却咬着牙,摇了摇头,说道:“报告教官,没有人打我,我是自己刚从床上摔下来摔的。”

教官深深的看了一眼路九虎,没有再追问,而是看向第二十一小队的小队长,说道:“除了路九虎之外,你们小队全队人罚跑校场十圈,俯卧撑地两百次、蹲下起立两百次。周小刚作为小队长带队无方,免去小队长一职,今日起由路九虎担任小队长。”

小队长周小刚一脸怒意,但敢怒不敢言。

“啊!”而打人的何三娃、黄小石和周宏成却是张大了嘴,忍不住发出声音,他们打死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其他新兵显然也被教官的处罚决定给惊呆住了,教官却不理会他们,大喊一声道:“立即穿衣出发,我数到十,若是还有人没有穿好衣服出屋子,便加倍处罚。”

这宿舍中顿时一阵人影乱晃,所有新兵都开始飞快的穿衣,没有新兵嘴中发出声音,且手底下紧张有序,速度飞快。

关于紧急集合的训练,他们每过几天深更半夜就会来一次,而且还是提前不通知的随机训练。

赵谌在张叔夜、岳飞、张红玉的陪同下,来到了教导训练营视察,这是他新兵训练之后第一次来,而且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因为再有五天时间,新兵训练就要开始结业比武考试了。